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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梨看着萧耀眼里的笑意，小脸突然红了起来，低垂着头，她，她这是被调戏了吗？那么正经冷清的一个人，禁欲系的典范，竟开起了黄腔，她觉得她对萧耀的认识可能太过浅薄了。
“小心台阶。”
胡梨抬头一看，得胜楼到了。
同一间雅间，进去后，胡梨便推开窗看着湖面，只是太远看不清龙舟的号码。
“什么也看不清。”
“结果出来了自有人报上来。”
“我知道呀，可心里着急，想第一时间知道嘛，要是能有什么东西能看到远处的东西就好了。”胡梨装做发牢骚一般，却注意到萧耀的神色有变化，看她的眼神带上了诧异和探究。
“怎么了。”
萧耀定定地看了胡梨一眼，“还真有那样的东西，有人在南洋看到过，西洋玩意，叫望远镜，能看到好远的地方。”
胡梨瞪大了眼，眼里带着兴奋，还真有望远镜，“真的吗？在哪里呢？”
萧耀觉得自己想多了，平西王在西南内陆，与南洋隔了几千里的水路，怎么可能知道那里的情况。
“不是说了在西洋人手里吗？”
胡梨有些失望，“咱们没有吗？”
萧耀摇摇头，督造司里有一只，只不过是用来研究的，如今只怕已被毁得差不多了吧。
“西洋人能做得出来怎么咱们做不出来呢，那些学子成天读书，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出来？”
“这是工匠的事，跟学子没得干系。”
看着萧耀轻飘飘的话，胡梨瞪大了眼，“是这样吗？那些学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们这样的读书人都不会做，没读过书的工匠又如何做得出来呢？”
胡梨学过华夏历史，对封建王朝后期，万万计的华夏子民被异族统治，最终国权丧失沦为半殖民地的那段悲惨历史记忆深刻。甚至和导师探讨过，导师的话让她记忆深刻。
文化的进步才能推动社会进步，儒学维护了皇权，也维护了仕族，所以，最后儒学独大，社会安稳。但是这种安稳并不是永久的，等朝岗绷坏，社会秩序混乱时，战乱开始。等战争结束，新的王朝又重复着上一个王朝的老路，原因何在？
就是因为，文化没有进步，学子学的还是上一个朝代留下的内容，换汤不换药，如何进步。
在这里，她接触最多的读书人便是田夫子，从他身上很能体现这个朝代读书人的优越感。明明画画很好，却不愿卖画谋生，觉得有辱斯文，进府当西席就觉得清高了吗？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虽说朝代的更替不能全怪到读生人身上，可是，他们却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仕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将商人和匠户压迫得厉害，毫无尊严可言，特别是匠人。明明凭自己手艺吃饭，却生生被看成低一等的生物。
农业社会里，农民比重大，却各种苛捐杂税，害得他们辛苦一年却连个温饱都难以维持。
只有仕族，天生就高人一等，只要读书，认得几个字，你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老爷。
由于，穷苦大众希望家里能供个读书人出来，哪怕不是进士，不是举人，只要是个秀才都行，都能带着一家人翻身。于是养出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读书人，比比皆是。
大家世族里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是这个社会的掌权者，规则的制定者，一代一代传承将资源拢在手里，还希望能聚拢到更多。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贫富差距过大。
胡梨脸上的沉思让萧耀也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一直以来他所认为的是，武将守边疆，仕子治天下，农民管农桑，匠人主杂事，商人负流通。各司其职，可如今，胡梨一句话却让他想了许多。
匠人多为贱籍，手艺祖辈相传，读书识字之人少之又少，如何推陈更新？
胡梨回过神看了沉思的萧耀一眼，眼神闪了闪，端起茶碗慢慢品了一口，她今天说得够多了，再多就过了。微微皱眉，这茶真是不如她的茶好喝。
岸边传来的欢呼声让胡梨忙看向窗外，“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远远地听到“十三”“十三”的唤声，胡梨眼睛一亮，对上萧耀，带着浓浓的欢喜，却还是压制住，只是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胡梨喝了一大口茶，压下喜悦，还是再等等，等刘子诚过来给出确切的消息，省得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常胜推门进来，“主子，十三号龙舟拿了头魁。”
萧耀一挥手，胡梨的眉眼便弯成了月牙状。
歪着头对上萧耀，“我赢了。”
萧耀点点头，端着茶碗对胡梨道：“恭喜。”
胡梨大方地回礼，“谢谢，嘻嘻。”
萧耀心情也变好了。
常胜进来上菜，一边上菜一边唱菜名，“胡椒醋鲜虾一份，烧鹅一份，元汁羊骨头一份，丝鹅粉汤一份，绿豆棋子面一份，羊肉水晶角儿一份，蒸鲜鱼一份，五味蒸面筋一份，蟠龙菜一份，鸳鸯五珍脍一份，奶房签一份，莲花肉饼一份，葡萄酒一壶。”
等上菜完，常胜又拿了两个夜光杯出来，替萧耀、胡梨将酒斟满后，才恭身退下。
胡梨暗暗数了数，十二盘菜，两个人，太奢侈太浪费了。最重要的是，这些菜大半没吃过。
“这酒楼的厨子真是厉害，不是说京城最好的酒楼是第一楼吗？那里的厨师是御厨世家呢。怎么看这些菜比第一楼的还要好一些。”胡梨觉得安管家太不着调了，打听个酒楼信息都不牢靠。
“这是尚膳监御厨的手艺，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胡梨看了萧耀一眼，又看了桌上的席面，出个宫还得把宫里的御厨也带出来了，这当皇帝还真是会享受。
胡梨抬起筷子，一时间不知道吃哪道菜的好，这盘摆得都成艺术品了，真让她不好意思下手。
“先尝这份五珍脍。”萧耀帮着夹了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