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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寒露 喜宴双杀 六

    

    绿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江屿站在后窗前若有所思,梁书正要询问,后窗却被猛地拉开,从外面探进来一个硕大的头颅。

    “就是从这里进去的!你看这……有人?!你们是谁?”

    大脑袋一见屋里有人像是吓了一跳,这人江屿倒是知道,正是荷花池边那个争论不休的高大差役,梁书伸手在他的大头上拍了一巴掌,低喝道:“谁让你们破坏现场的!给我滚过来!”

    差役挨了一巴掌正待发怒,突然看清后面站着的梁书,急忙收起脾气应诺一声便把头缩回窗外。过了片刻工夫后,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梁书怕他们一窝蜂似的冲进来回破坏现场,赶紧迎了出去,果然看见三个浑身泥巴的差役陪着笑脸站在门口。

    梁书对破案这件事儿原本是很有信心的,他在刑部呆了半年,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什么案子,可案卷看了不少,自认为还是有一些见识的,寻常的作案手法和动机他早就他早就了然于胸。没想到真正参与之后才发现案子不是那么好破的。每件事儿都觉得挺合理的,可细细想来又好像什么都不太对。原本他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见到这几个不知所谓的差役便再也压抑不住,定要在这些人身上出出火气。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你们几个不好好勘验现场,在外面吵闹什么?”

    高大差役咧嘴一笑:“回禀大人,小的们就是在勘验现场啊……”

    梁书冷哼一声:“勘验现场有这么有趣吗?自打本官进来就听见你们在外面嬉笑喧闹,成何体统!”

    高大差役被骂的直缩脖子,枯瘦差役晃了晃身子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但是梁书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呵斥一声:“那个麻杆儿,你来说,你们到底在吵闹些什么!”

    枯瘦差役咧了咧嘴,挤出的笑容的却比哭还难看:“梁大人,小的们确实是在勘验,窗外有块痕迹,何牛说是有人跳窗进来时留下的,小的说是跳窗出去时留下的,我俩一直就为这事儿争论。”

    梁书皱眉:“窗台和屋里一点儿泥巴都没有,必然是贼人跳窗出去时留下的,这有什么好争论的!”

    叫何牛的高大差役争辩:“大人明鉴,后墙外面挨着荷花池,土地松软,小的在外面站了片刻便踩出两个脚印,窗台到地面高约四尺,若是贼人跳窗出来必然会留下脚印,可外面却只有一片拖痕,这不合理啊!”

    梁书皱眉推开后窗,果然如何牛所说,松软的泥土上只有一片像是人摔倒后留下的痕迹。江屿也凑过去看了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处奇怪的痕迹,松软的土地上几道从上而下的拖痕十分明显,几株小草被碾得稀烂,染得地上出现一小片青紫色。他惊讶的发现那并不是一般的野草,而是一种名为马兰的植物,而马兰草是许多地方用来染布的原料,随着视线的移动,他果然发现了池塘边有一小片规整好的土地,里面整齐的栽种着马兰草。

    江屿思索了一下,转向绿绮问道:“绿绮,你知道后面的那片草是谁种的吗?”

    绿绮早已不再哭泣,听到问话她急忙答道:“您说的可是池塘边的那片马兰草吗?那是我家夫人种的。”

    “哦?你家夫人种马兰草可是用来染布?”

    绿绮摇头:“染布?我家夫人每年都会种一些马兰草,他说马兰草的根是宝贝可以治病。府上要是有谁得了风寒都会找夫人来要一些马兰根,喝上两次病就好了。”

    江屿点了点头,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口应道:“哦?你家夫人还知道这个方子啊。”

    “我家夫人总说她家祖上是药王孙思邈,咱们府里平时就不用郎中,一般的疾病都找十夫人呢。”

    江屿闻言有些失落:“失敬失敬,想不到夫人原来也是杏林大家,真是可惜了。”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梁书回头便看见璧山县的捕头李公甫带着人走了进来,远远站定冲他抱拳施礼:“听说梁大人在这里,李某特意赶过来,看看梁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李公甫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黝黑留着短须,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只是他嘴上说的恭敬,脸上的表情却满是不屑。梁书对他的态度到不甚在意,抬手看看自己的指甲,扣了扣,又随手弹了一下,这才道:”您这话我可担不起,本官现在没有职权,哪敢劳烦你李总捕头。“

    李公甫掸了掸袍子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拱手道:“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梁大人用不着李某,那李某便要带莫将军的尸身一同回府衙了,告辞!”

    他的话音未落便已经转身出了十夫人的小院,几个差役对视一眼也跟在后面往外走。

    “你……”

    梁书强忍下心中的怒气,看着衙役们都走光了才转头对江屿说道:“江先生,你那里……可有头绪?”

    江屿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挫败。虽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可毕竟也发现了许多疑点,毕竟自己刚进鲍府不过半天,或许还有许多内情没被发现,他突然有种感觉,找凶手和找病因的过程很像,都要抽丝剥茧,从细微处找大线索,所以他对破案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他的信心好像很难传递给梁书。梁书负手站在府门口,远远看着差役们抬走了莫铁塔的尸体,只有江屿看到了他负载身后紧握的拳头。

    “头绪确实没有,不过疑问倒是有不少。”

    梁书的眼睛骤然一亮:“哦?快说快说,先生可是发现了哪里有不妥之处?”

    “是呀,不妥之处有很多呀。”

    “先生何不快快讲来,你我好一同参详!”

    江屿挠了挠鼻子,笑的有些腼腆:“比如有人让我帮忙验尸,结果连顿饭都不管,您说这是不是很可疑啊?”

    梁书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一早便拉着江先生验尸查案,此刻太阳已经偏西,竟是连顿午饭也没给人家安排,小麦色的脸庞瞬间染成了猪肝色。

    “先生恕罪,在下这就安排饭食。”

    江屿笑着点头,本想做出一副高人模样,可肚子却很不应景的叫了一声。梁书喊住一个路过的下人,吩咐他赶紧预备些酒饭送到他的客房去。鲍府的下人倒是手脚麻利,他们进屋没过多久便有下人提着食盒送来吃食。三荤两素一盆汤摆在桌上热气腾腾。梁书和江屿两人入座,打发送饭的下人出去之后,两人先喝了一杯黄酒暖身,然后便梁书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江屿对此案的看法。江屿放下手中的鸡腿,鸡肉酥烂入味,虽已入腹,口中却回味无穷。

    “凶案发生在三日前寒露夜的晚上,鲍府两人被杀,而且凶手还在鲍将军的卧房中出现过,可是如此?”

    梁书点头,江屿继续说道:“凶器大约就是北境军的制式匕首,而您与老将军的判断是,这人的目标若不是仇杀便可能与三镇布防图有关,而且这人应该还在鲍府当中?”

    梁书再次点头,江屿继续又道:“那么时至今日,凶手可曾再次下手?或者府中可曾再出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宾客受伤?”

    梁书皱眉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出事之后我们也曾想过,与莫铁塔动手势必不会全身而退,所以检查过府上的宾客,可并未发现有人受伤也没有发现有留宿的宾客离开啊。”

    江屿趁机又要咬了一口鸡腿:“说起来这件事儿本身就很奇怪,杀害莫将军这样的实权武将还有些道理,不管是为了情报还是为了削弱我军实力都说的通,可是,杀害十夫人又是为何呢?”

    梁书挠挠下巴:“也许……十婶子也掌握了什么情报?”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江屿自然也笑了。

    “先把动机放在一边,我们知道十夫人是一刀毙命而死的,可她临死前又被人殴打过。既然能够一刀毙命,又何必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殴打她呢?”

    “你的意思是,仇杀?!还有莫叔叔身上的刀伤……对,就是仇杀!”

    江屿的分析把梁书的思路领到了另一个方向上,这个人一定与莫铁塔、十夫人还有鲍春冉都十分相熟,并且曾经有过仇怨,这仇怨必定十分深刻却隐蔽,否则鲍春冉也不会邀请此人来参加喜宴,莫铁塔也不会对此人毫无防备。若不是警报来得及时,只怕鲍春冉都有性命之虞。江屿擦了擦嘴,梁书出神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把那只酥烂的肥鸡吃的只剩一副骨架了。他吃的十分细致,骨头上一丝筋肉也没留下。所以梁书回过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江屿腼腆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莫铁塔、十夫人身死,鲍将军的卧房被人潜入。现在我们不妨推想一下凶手行动的顺序。”

    “顺序?这个简单,莫将军的屋里虽然散乱却没有太多血迹,十婶子出血最多墙上地上都是,所以鲍叔父房里的脚印一定是从凶手从十婶子房里过来之后才留下的。”梁书说得十分流利,想必是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江屿点了点头:“梁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说到这里他便突然停住,直视着梁书看了片刻,梁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这才笑了笑,继续说道:“确实,从客房到内宅再到鲍大人的卧房,这个顺序确实十分合理,可是,从十夫人的房间走到鲍将军的卧室,这段距离并不算近,凶手的脚上就算真的沾满了鲜血只怕也早就在路上被蹭干净了。”

    梁书眨了眨眼,这么明显的破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想过呢?继而他又想到,或许自己会疏忽这中问题,但鲍春冉这种沙场老将不可能不知道,李公甫这样的经年老吏也不可能不知道。难道只有自己是个傻蛋?

    梁书彻底没了吃饭的胃口,那双鲜红的脚印好像直接踩在了他的自尊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大的傻蛋,所有人都看出来的事儿他却没有注意到。

    “可照这么说,那这凶手岂不是神通广吗,难道还会分身术不成。”

    梁书郁闷的喝下杯中酒,酒杯重重的墩在桌上,突然灵光一闪:“对呀!凶手肯定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