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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谷雨 十六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来了,一听说死的人石大可,不少有经验的推官差役便都抢着要来——先前已经在刑部那里丢了脸面,如今怎么也要扳回一城,为徐少卿不平,也为大理寺雪耻。

    浩浩荡荡的一队官差涌入西市,一路上都在相互打气给自己鼓劲儿,大伙儿赌咒发誓,定要让刑部的人看看,什么才叫专业。

    大队官差开进了小院,一抬眼,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官员正背对着自己,正待出言询问是,那人却猛的回身。领头的差人认识梁书,一见是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便如霜打了的昆仑紫瓜。

    差役咧了咧嘴,上前一步对梁书躬身行礼后,举着自己的大理寺腰牌道:“我等接到石家老仆的报案,说他家主人中毒身死,特来此调查。”略顿了顿,才又道:“不想竟被大人先来了一步。”

    梁书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众人,见人群中有几个熟面孔,忽然笑了:“呦呵,这石大可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你们几个一起来看现场?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石大可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几个老头尴尬不语。梁书的笑容便又深了几分,脸颊上露出了一对浅浅的酒窝。

    “你们也别瞎猜了,是我们要来找石大可问话,这才发现他昨晚就已经死了。你们放心,那老头儿去找你们报案的时候,我们一直帮你们看着现场来着。我保证现场没有别人进去过。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正好我也还有别的事儿,就先走了。”

    梁书说完,拉着江屿转身便走,只留下大理寺的一种差役面面相觑。什么叫现场没有别人进去过?这意思简直再明白不过——这个现场我们已经验看完了,现在轮到你们看了。

    大理寺的人很讨厌吃剩饭的感觉,嚼在嘴里没滋没味的,让人难以下咽。可如果剩饭里还有骨头……那可就真是糟糕透了。所以,当他们看到那封来自阴间的遗书时,眼前便都闪过了梁书那张可恶的笑脸。

    ---

    此时已近晌午,二人出了石家,便在西市随便找了一间酒肆坐下。此时还不是饭点,店里只零星坐着几个客人,小伙计很快就把点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中午不能饮酒,梁书便让伙计去外面买来两碗酸奶酪,既解暑又开胃。

    西市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所在,入耳尽是各种腔调的吆喝音。

    江屿确实有些饿了,也不跟梁书客气,抄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他见梁书迟迟没有动作,这才问道:“你怎么不吃啊?不饿吗?”

    梁书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才压低了声音说:“江屿,你说那个石大可……不会真的是被周万山的鬼魂给弄死的吧?”

    “诶?”江屿闻言便停了筷子,不解的看着梁书。

    梁书最看不得他这幅样子,不由气结:“你跟我装傻是不是!那封遗书你不是说也看了吗,跟周万山的笔迹一模一样啊!”

    “我是看见了,可那也不能证明就是周万山的亡魂杀了石大可呀。”

    梁书啪的一声把诗笺拍在了桌上:“你好好看看,那张纸上的笔迹可是跟这诗笺上的一模一样!”

    梁书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早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确认过了,周万山枕的遗书和诗笺上的字迹并不一致,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伪造的。诗笺是从周万山的账册里找到的,肯定是周万山亲笔所写,而石大可枕头下面的遗书字迹却又跟那诗笺上的一模一样,这么说来,岂不就是石大可害人在先,周万山亡灵复仇在后吗?

    不仅如此,还有一点也十分可疑,周万山和石大可同样都是服毒死的,好歹周万山的茶壶里还验出了砒霜,可石大可房里却连毒药的影子都没见到!再者,服用砒霜的人必定会因为腹痛难忍而发出惨叫,可老仆人从始至终都没听见石大可的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以,就连梁书也开始相信这世上真有报应一说。

    江屿摇了摇头:“如果真有亡魂索命这一说,那这世上还会有人敢去作恶呢。”

    天色越来越沉,空气也开始变得沉闷。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梁书结了饭钱,本要回刑部找王崇恩询问孟九娘的情况,可江屿却拦住了他,要他再带自己去一趟周万山家。左右也是顺路,梁书便同意了。

    两人再次来到周家,正好碰见孙夫人也刚好回府,听说还有话要问,便把两人请进了前堂会客厅中奉上了茶水。而她自己却先回了后宅,换下了外出所穿的白衣,重又穿上一身孝服来到了会客厅。

    “先前,大理寺认定先夫是自杀,说是让民妇今天过去把先夫的尸身领回来下葬。可刚才去了才听说您正在调查先夫的死因,尸身还不能领回来。可巧,就在门前遇上您了。”

    孙夫人说话时脸上满是愁苦,丈夫的去世和巨额的外债似乎已经压垮了这个女人,一夜之间,鬓角竟已染上了霜白。

    梁书点了点头:“本官确实发现了一些疑点,是以才特意过来求证一些事情的。”

    孙夫人默然点头,梁书便看了看江屿,江屿会意,出言问道:“听说事发前石大可曾经来府上吃过晚饭,不知能否叫当时在场的下人过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一问。”

    闻言,孙夫人的眉头微蹙了蹙,虽然不知道江屿想问什么,却还是吩咐婢女去喊人,不多时,便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二人给梁书行礼之后,便跪在地上等候问话。

    江屿清了清嗓子:“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家主人和石大可都吃了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厮便先开口:“都是些家常菜,都是老爷常吃的东西。”

    江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石大可有没有带着酒菜过来?”

    这次是婢女开口:“有的有的,石先生带了鱼脍过来,老爷很高兴,还特意拿了西域的葡萄酒出来喝呢!”

    “哦?鱼脍?”

    “石先生说是选了上好的鲈鱼,新鲜切好带过来的。”

    “哦,那石大可吃没吃过他带来的鱼脍?”

    ”当然吃了,一盘鱼脍他自己就吃去了一半。“婢女说话时撇了撇嘴,似乎很看不上石大可的行为。

    梁书似乎猜出了江屿的心思,便插口到:“大理寺的人已经查验过了,周家的餐具上没有发现毒药的痕迹。”

    江屿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这里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梁书挑眉看了江屿一眼:“特意过来这里,你就是要问这个?”

    江屿似乎在想心事,只是“嗯”一声算是答复。

    梁书见他这幅样子,便也没多问,起身向孙氏告辞。

    “请夫人放心,如果周先生确实是为人所害,本官定会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孙氏默默点头,送二人出了周家。

    梁书见时辰还早,便提出要先回一趟刑部。便让江屿自己在西市转转。江屿没在西市久留,而是径直回了春香阁。

    两个人,两封遗书,三份笔迹。同样是被砒霜毒死,同样的没有被人发现。两个现场惊人的相似,所不同的,只是石大可的嘴里没有压迫出血的痕迹。

    他不相信鬼神能够杀人,而且他已经从鱼脍中得到了一些启发,可照理说,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存在才是,可这第三个人究竟是谁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江屿踏进了春香阁的大门。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街道,吹动了岸边的杨柳,也吹动了粼粼的河水。

    江屿才回到房间坐下,唐若曦便如鬼魅一般的跟了进来。江屿回身正要喝水,突然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吓的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给丢出去。

    “诶呦我去……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唐若曦耸了耸肩:“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耳朵不好。”

    江屿正在思考问题,也没心情跟她斗嘴,便问道:“晚上才是换药的时间,现在找我干嘛?”

    “你当我愿意找你呢,还不是因为那个失踪的婆子。”

    “嗯?什么婆子?”

    江屿此时满脑子都是周万山的事情,早把昨天失踪的那个婆子给忘干净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春香阁有个婆子失踪了,唐若曦还说要帮忙查找线索来着。

    猛地一拍脑门:“哦!对对对!我差点儿忘了,你快说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唐若曦见他竟然给忘了,不由有些失落,说话的声调也低了几分:“那个婆子前天晚上收了好大一笔赏钱,第二天早上她的人就没了。有人猜测,说她拿了赏钱就连夜逃了,也有人猜测,说有人眼红她的赏钱,杀人劫财。”

    江屿听得聚精会神,连忙追问:“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唐若曦见他听得认真,这才重又提起了兴致:“听说那婆子是得了好大一笔赏钱,若真是抢劫杀人,下手之人得手之后,早该远远逃遁才是。可不仅是春香阁,就连周围的几家店铺中也没有别人失踪。而且这左近的人口密集,我转了几圈也没找到适合藏尸的地方,所以我不认为那婆子是被人抢了。”

    江屿喔了一声,点了点头:“难道她是带着赏钱逃了?可是二更过后坊门就关了,要想出城,怎么也要等到坊门和城门开了之后才行。可他一个女人带着一包金子能躲到哪儿呢?”

    唐若曦点了点头:“所以……我认为他既不是被人抢了,也不是自己逃了。”

    “嗯?那是什么?”

    唐若曦转身背靠窗台,双手反撑着身体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姿在天光之下闪烁着光彩,看得江屿有些痴了。

    “听说赏钱给婆子的是个叫春意满的怪人,他来青楼只为了听那些女人们的悲惨身世。出手确实阔绰,随手就赏给春桃和湘兰每人十颗金瓜子,少说也有五两金子。可是,他却把剩下的一袋金瓜子全都丢给了一个自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婆子。这难道不可疑吗,而且,他昨晚也没来过春香阁。”

    唐若曦的一番推论,早把江屿脑子里的那些怪念头赶得一干二净。

    “你是说那婆子的失踪跟春公子有关吗?”

    唐若曦歪了歪头,继续说道:“这人来青楼的目的本就不是消遣,在我看来,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许他认出了那个婆子就是他要找的人,又或许那个婆子的身上有什么线索。他之所以会丢给那婆子许多金子,应该就是想等她出逃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带走。”

    听完唐若曦的推论,江屿真是豁然开朗,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很有道理,不由赞道:“唐姑娘真是蕙质兰心,等梁书来了,我一定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唐若曦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忽然看见江屿放在桌上的诗笺,便随手拿了起来,念道:“最爱纤纤曲水滨,夕阳移影过青蘋。东风又染一年绿,楚客更伤千里春。”

    唐若曦看看诗笺,又看了看江屿,忽然讥诮道:“诶呦,看不出啊,你在这里还有相好的呢?”

    江屿闻言一怔,看唐若曦正拿着诗笺冲自己晃悠,便嗨了一声:“你快别瞎说了,这是证物。”

    说着,便要从唐若曦的手里拿回诗笺,唐若曦却抬手往后一躲:“诶?情诗也是证物?”

    “情诗当然不是了,我们是拿这上面的字迹进行比对的。雪绒坊的周万山死了,我们发现他的遗书和这诗上的字迹不一样,正发愁呢。”

    唐若曦又看看手里的诗笺,噗嗤一声笑了:“你们怎么比啊,这明显就是个女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