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宽敞明亮,稳固而舒适。
寒慕却极不情愿地被流苏安置在车里,往慕国而去。
梅儿看上去有些憔悴,因失去父亲,而心中悲痛。
“国君见谅,臣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流苏向寒慕请罪。
她一般说正事时,都会称呼寒慕为国君,反之为少主,这似乎成了她的一个规律。
“你这是绑架,绑架。”寒慕气愤地冲她吼道:“让他们回离国龙城,夜墨还在那里。”
“国君,回慕国好好调养身体,在做打算可好,大将军若知道您这般任性,定会从滕州回来。”流苏看着他,不急不躁,语气缓而坚定,让人不得不听。
“你……”寒慕一时语结,怒气似乎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大口喘息。
慕国因有大将军与一班朝臣辅佐才到今日,今年,大将军因服丧在外,一直未回云州主持朝事,他才敢如此胡作非为,此时被她一讲,寒慕不敢再反驳。
“少主保重。”流苏改了称呼,一脸的关心之色。
“寒大哥。”梅儿突然跪在他的面前,把寒慕两人惊呆。
“梅儿,你这是……”寒慕问。
流苏伸手去搀扶梅儿。
梅儿不起,道:“寒大哥,小姐中了慢性毒药,若是还在人世怕凶多吉少。”
“你说什么?”寒慕不顾伤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你怎知她中了毒,因何中毒,中的什么毒?”
“是我下的毒,但不知何毒。”梅儿低首道。
“你下的毒?”
车内气氛一时凝结,寒慕与流苏似乎都不相信梅儿的话,但从梅儿坚定的眼神看出,她讲的是真的。
“你为何下毒,讲明白。”寒慕大喝一声,随即咳嗽起来。
梅儿便把西月轩泽与西月轩敏迫害她爹,逼迫她对夜墨下毒一事讲个明白,寒慕听完咳嗽的越发厉害了。
“是我贪生怕死害了小姐,寒大哥,你杀了我吧。”梅儿哭道。
“不是你的错,起来吧。”寒慕叹了口气,脸色极为难看。
“这帮畜牲,为了争夺王位,却无辜牺牲他人。”流苏愤怒地道:“这天下还没得到,他们便内讧起来,这样的人即使得了江山,又怎能安抚天下百姓?”
“我要回去。”寒慕突然道。
“少主,绝不可冲动。”流苏看着他。
“我要回龙城,我要去救夜墨。”寒慕说着挣扎着要下车。
“少主,绝不可冲动。”流苏拦住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能让夜墨再独自一人留在龙城,不能。”寒慕双目血红地盯着流苏,嘶声道:“让开。”
他此时的神情一如十年前家破人亡时的那一刻,让人不寒而栗。
流苏慢慢地让开了身子,在寒慕将要下车时,出手将他击晕,命人速速赶往云州。
这个时节多雨多风,天启的大都经过那次诡异事件后,随着启皇的罪己诏颁布,人也一病不起药石不灵。
封贤达与月氏好不逍遥快活,整个天启国均在两人掌控之中。
“夫人,启皇无后若是薨了,您的计划可保无虞啊。”封贤达道。
“都督尽可放心,几名待产妇人就藏于后宫,临产将及,只要其中一个生下男婴,便立他为太子,启皇一旦驾崩,咱们就可以将他推出坐上龙位,你我确保无忧啊!”月氏笑道。
“真是妙啊。”封贤达很是高兴,与月氏推杯换盏好不快乐。
云绗立于庭前,看雨滴落门楣。
夜墨被掳去半年之久音讯皆无,寒慕一去也没了消息,麦子也不见了踪影。
朝堂之上皇兄病弱缠身,封月两人沆瀣一气,自己纵是有朝中一些忠臣相助,兵权不在谈何与阉党抗衡。
思来想去倒觉夜墨在时,向他提议的法子来的正确。
从内部削弱阉党的势力,至关重要的一环便是皇上,之所以启皇信任封达贤,关键就是月氏。
月氏生性妖媚,撩的启皇离不开她,凡事听从于她,与之能抗衡只有皇后明氏。
夜墨提议他未好好斟酌,现如今皇兄卧于病榻,每日以药服食,看之痛心。
“王爷,雨夜寒气重,还是早些安睡吧。”蓝心走了过来。
经过上次行刺之事,云绗对她多了些感激。
“你也未睡?”他问。
“心有牵挂,未曾入睡。”蓝心看着庭外落雨心怀感伤。
“莫不是为了枫大人。”云绗转头看着她道。
“我已与他无缘,终难相聚。”蓝心恨道:“莫不是他,我符门又怎会被封贼灭门?”
云绗呆了一呆,蓝心从未对他说过,她与枫其之间的怨恨,此时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又是封贤达的手段。
只是她竟然是符门的少主,那夜墨呢,她又为何有符门的火符呢?
“你是符门的少主?”云绗道。
“如假包换。”蓝心道。
云绗将目光又转移到庭外,雨似乎下的有些大了,滴落的声音密集起来。
“王爷疑我?”蓝心似乎看出云绗的心思。
云绗一笑收回目光道:“我听别人说过,符门有火符一说,却不知这火符又是何物?”
他说此话本是抱着试探的目的,却不想蓝心听了悲从中来泪水滴落。
“蓝姑娘,这……”云绗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火符本是门主持有之物,分阴阳两块,阳为火,阴为月,两符结合便会开启符门历年积攒的宝藏,父亲生前对我提到过宝藏一事,但未告知地方,封达贤灭了符门杀害我爹,此物便消失了。”蓝心道。
云绗点了点头,暗想,夜墨又是从哪得到的火符,她是否已探到宝藏的秘密?
“王爷在想什么?”蓝心拭干泪水。
云绗一笑道:“只是没想到符门还有宝藏,怪不得封达贤下此黑手。”
蓝心又是一阵难过道:“不知我今生有机会手刃仇人否?”
一时两人沉默不语。
庭外雨打门楣之声更为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