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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赞下意识的看了看父亲手中的文书与银票,心里也埋怨父亲来。万一李小贼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夺回文书与银票可怎么办?
哪知李弘却笑了笑说:“小侄曾闻,对手决定了格局,格局决定了事业。小侄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如果小侄始终将梁伯伯视为眼中钉的话,小侄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梁伯伯卖了地,手中有了现银,生意自可走出困境;小侄买了地,也正好可以扩大作坊规模。此乃两家利好之事。至于梁伯伯拿了这笔银子去做些什么,小侄何必纠结呢?”
虽然这话有点藐视梁家的意思,但梁万成仍是眼睛一亮,深深地凝视了李弘片刻,随即恭恭敬敬的朝李弘行了一礼。此时此刻,在梁万成心目中,李弘虽然年龄上、辈分上依然是自己的子侄辈,但是却无疑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家族主事人。然后,梁万成领着儿子转身而去。
一口气走出很远,梁芳赞回头看看,确定四处再无闲杂人等,压低声音问:“父亲......”
梁万成抬手制止了儿子,喟然叹道:“李之荣有儿如此,真是羡煞他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呢?梁芳赞心里五味杂陈,酸楚、嫉妒、怨恨纷至沓来,席卷心头。
“那父亲咱们原来的计划......”梁芳赞试探性的问。
“原计划不变!”梁万成冷冷的说。那李家小贼心胸如何宽泛、格局如何宏大,那是他的事。但在这章丘县一亩三分地上,必须由我梁家压他一头!况且......梁万成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那李家小贼刚才不是也说了,对手决定了格局,格局决定了事业吗?言下之意,自然是李家小贼不屑于对我梁家下死手了。既然如此,我梁某人便是出动我梁家在章丘县、在济南府乃至山东、河北甚至中都等地的资源全面封堵剿除他李家,又当如何?
“少爷......”孙冲总觉得不大踏实:“那梁家父子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李弘显得很淡定,那梁家父子肯定没安好心,但如果他们知道这么一大片地意味着什么,肯定会气得吐血。
这时候张安平走了进来:“少爷,听说那泰沂山区新近出了一伙盗贼,十分嚣张。”
李弘一惊,那贾瑞动作如此之快?不对,自己不是让那贾瑞去徂徕山拉杆子的吗?
孙冲问:“这伙盗贼可有什么名堂?”那日可是他亲手把贾瑞送走的,自然知道少爷的筹划。
“只知道那贼首叫什么‘摸着天’,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不但劫掠来往客商,而且还时不时到附近的村子劫掠。”
李弘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还打什么“替天行道”的旗号呢,真当自己是梁山好汉啊,这肯定不是贾瑞干的。
“少爷。”孙冲在一侧说道:“虽然咱们作坊与金人驻地毗邻,但毕竟地处城外,近段时间又风头颇盛,不得不防。”
李弘沉吟不语。
这年代《水浒传》还没问世,关于梁山好汉的事迹,还主要集中于宋江率领三十六名盗贼横冲直撞的层次,以那“摸着天”杜千在一百单八将里的排名,这个时期的水浒故事肯定没有他的故事蓝本呢。
不过,那“摸着天”如今在泰沂山区坐大,还搞流寇式破坏,这样的人留着,不但对自己干事创业是一个隐患,而且也影响了贾瑞在徂徕山一带拉杆子带队伍。
许久的平静后,李弘缓缓抬起头来,吩咐孙冲:“孙冲,你即刻去将钱老板请来。”
孙冲不敢怠慢,即刻去了。
李弘再不说话,坐在那里细细品着茶。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工夫,只见钱东亮风风火火走来。
钱东亮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
李弘忙站起身来:“钱伯伯,匆忙把你喊来,真是过意不去。”
“贤侄哪里话!”钱东亮说:“这是犬子,今日正好领来与贤侄一见?”
李弘知道钱东亮的儿子钱珝颇有才干,近年来家里的许多生意,都交由钱珝打理。今日钱东亮将钱珝领来介绍认识,自然是希望李、钱两家在未来能进一步加深合作了。
李弘忙与钱珝见了礼,双方寒暄了两句后各自坐下。
钱东亮忙问:“贤侄匆匆找来钱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钱伯伯,你与那泰和钱庄的褚老板可有交情?”
“颇有交情,贤侄莫非缺银子去?若如此,却不必去找泰和钱庄,钱某家里也有些存银,贤侄拿去用就是了。”
李弘摇了摇头说:“小侄不缺银子用。”虽然这段时间作坊里一直在搞基建,但郑生一股脑给了三年的独家经销权的承包费三万两银子,各项支出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贤侄是要......”
“实不相瞒,小侄与金人打了个赌。”说完,将与库勒擦十日后的赌约介绍了一遍。
钱东亮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即尴尬一笑说:“贤侄,你这是......”不过想想,那库勒擦既然执意要比武,这等事也没办法回绝,钱东亮苦笑一声说:“那贤侄找那褚老板做什么?”
李弘笑了笑说:“跟褚老板谈一桩大买卖。”
“大买卖?什么大买卖?”
“博彩!”
“博彩?”
“就是以泰和钱庄出面,公布家丁队与金人的这次比武,任何人都可以出钱买输赢,家丁队、金人各自输赢的赔率各有不同。”
钱东亮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不就是赌博吗?
要知道,赌博这个行业,在我们这片国土上可是有着悠久的传统的。最为著名的便是被选上语文课本里的《田忌赛马》的故事,本身就是贵族们一场赌博游戏。唐朝中期文人韩滉也曾在《判僧云晏五人聚赌喧诤语》里有“白日既能赌博,通宵必醉尊罍”的描述。
而一侧孙冲、张安平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刚才明明给少爷示警,那“摸着天”最近活动频繁,搞不好哪天就忽然洗劫咱们家的作坊来,因此应该早做防备才是。刚才看见少爷一副凝重沉思的样子,而且还把钱老板大老远叫来,还以为少爷已经有了防备盗贼的妙策了呢。结果闹了半天,少爷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赌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