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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塔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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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彭锡磊所说的。语言和文字有时候竟然会变的这么苍白——比如,当身临如此令人震惊的凶案现场的时候。

    虽然盛阳平时确实已经见惯了这种血腥的、暴力的场面。但是像今天这样,一下子面对五具头都被割去的、还被摆放的这么整齐、这么有“形式感”的尸体,这对盛阳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尤其,受害者们还是一家人,尤其,很明显的,每个受害者的头都割掉了,身上都已经被捅的像马蜂窝,到处都是开放性创口,凄惨无比。

    “这是今天晚上八点半刚发现的。我特别强调先不许动现场的任何东西,包括尸体,就等你们来亲自看一眼。”

    彭锡磊已经来过一次现场了,盛阳是第一次。于是彭锡磊靠在门口,盛阳则忍住极其恶心的血腥味,带上手套,独自进入到现场,认真的在现场先观察起来:

    房间的锁并没有被撬开,偌大的别墅内,到处都是成片的、零星的血迹。而沙发角落处却有一大滩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有擦过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完全擦干净。盛阳蹲下身子,他先是看了看沙发的角落,而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沾了一点血,摸了摸。然后他起身,快速看了看周围。

    从周围散落的购物袋以及死者身上尚存的衣物可以看出,女主人应该是刚和孩子一起购物回家,却在开门时被尾随的凶手撞进室内。进而惨遭后面的杀害的。

    弄明白了前后始末,盛阳终于提起勇气,走进被摆成“井”字形的五个死者面前。

    最下面的摆成横线的是女主人,盛阳看了一秒便小声嘟囔了一句“23刀”。然后上面的“横线”摆的是两具尸体,因为一对不过四五岁的双胞胎个头比较小,因此他们共同被横放着摆成了一排。“9刀和11刀”。盛阳心想。而竖着摆放得两具尸体分别是男主人和他们的大儿子。盛阳同样只看了一眼,便清楚了分别是9刀和5刀。但是当盛阳仔细观察、摸起来这五具尸体的血液,并再次起身去和沙发旁边的血液进行对比时,盛阳忽然皱紧了眉头,说了句“混蛋!”

    “警长先生!”盛阳急忙叫住彭锡磊。

    “之前的两起案件,每个案件都有这个吗?”盛阳指了指“井”字中间放着的一张塔罗牌。

    “是!有!”彭锡磊恍然想起来。“对,是这样!前两起案件的尸体中间也都放了一张塔罗牌。只是好像……”彭锡磊陷入短暂的思索。而后他确凿起来,语气坚定:“是的,我没有记错!我不会记错!只是塔罗牌牌面不一样!我们当时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这一次是这个叫'恶魔牌',第二次莫林小区的案子放的也是恶魔牌,但是第一次却放的是……那个牌叫什么——我记得它的模样!”

    “'倒吊者’牌。”

    ——就在彭锡磊着急却叫不上名字的时候,从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

    “傅队!”盛阳兴奋的叫道。

    傅强迎上了盛阳激动的眼神,他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连着忙了两天,辛苦了。前两起案件的资料我们在高铁上看过了。那么现在,我们开始正式工作。”傅强看了看他的身后的队员,言简意赅的说。

    ***

    “倒吊者牌,牌面描绘的是一个双手反绑,被倒吊起来的勇士,他头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天使光环。尽管旁人认为这无比痛苦,他却一脸的安详,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为别人而牺牲,即使他的肉体毁灭了,但他的精神将永存。这张牌主要是象征自我牺牲,再糟糕的境遇也不过是对我们的一种磨练,厄运总会过去。正如传说中的凤凰盘捏,又如北欧神话中的奥丁献身于绞架才学会魔法、文字、咒语以及诗歌。忍耐眼前的厄运,接受命运的安排,好好反省过去的得失,为将来的再度崛起储备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警局后,盛阳一手拿着塔罗牌,一手托着腮,喃喃的说。

    “那‘恶魔’牌呢?”关海滨坐在警局的桌子的另一旁,递给盛阳第一个案件中留在现场的恶魔牌。

    盛阳拿过来这张牌,牌面中,恶*魔看着被铁链束缚的奴隶,正发出得意的狞笑。

    “呃,这张牌代表了,尽管奴隶们被铁链捆着,但只要他们互相帮助就可以摆脱恶魔。但是……他们已经被恶魔的诱惑蒙住了双眼,心甘情愿被其驱使,仔细看他们已经长出了和恶魔一样的犄角和尾巴。此外,人们在恶魔的控制下失去了互相沟通的能力,占据心灵的完全是赤,裸,裸的欲.望。为了追求金钱,否认生命中其它任何目标,人都变得自私和贪婪,可当生命结束时,这些物质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

    “看样子,凶手是将自己当成道德惩罚者了。”朱智臻将盛阳手中的塔罗牌递了过来。

    “但是'倒吊着牌'却并非这个意思。”盛阳说。“'倒吊着牌'代表的是‘自我牺牲’,好像是在代替别人受苦。”

    “所以我们首先应该弄明白,凶手到底几个人。”朱智臻说。

    “我认为,凶手肯定至少有两个人。”关海滨双手抱臂思考道。“能将身体没有缺陷的两个成年人制伏,每次都全家灭门,且又将他们的头割下来,我认为至少有两个人。而且很明显的,还是两个心智都还不成熟的人,毕竟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应该不会用塔罗牌这种方式来暗示别人。塔罗牌在青少年中更加常见。”

    “所以说,这两个心智不成熟的人,一个是代表'惩罚者',一个是代表‘牺牲者’?”在一旁一直默默听案情分析的彭锡磊皱紧了眉头。“那这个'惩罚者'直接把‘牺牲者’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彭锡磊终于忍不住的吼道。

    关海滨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我们才说他们'心智不成熟'啊。对于这种人,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们,我们可以先让盛阳进行简单的侧写。”

    “那什么时候可以发布侧写结果?”彭锡磊急不可耐。

    “现在还不行,我们的线索还不够丰富。”傅强说。“明天一大早,帅领和阿臻先去探访一下这三起案件被害人家属和邻居。此外,我们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前面两个案件的全部相关卷宗、记录和监控。”傅强说完,拍了拍厚厚的像两个小山般高的卷宗,看向盛阳。盛阳愣了一秒,然后很知趣的将卷宗抱到了自己面前。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彭锡磊睁着血红的双眼。

    “睡觉。”傅强的话简洁却不容人置疑。“你们已经熬了一夜了。现在每个人都回去睡五个小时,明天上午七点整警局集合。”

    ***

    这次,盛阳没有再“违背”傅强的意思,随便找个借口还留在警局,而是乖乖的回了酒店。因为连续的案子确实让他感觉到了眼皮的沉重和微微的头疼。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夜深人静,为了不打扰梁好休息,盛阳在服务台又多交了一点押金,再领取了一张房卡。

    果然,轻轻的打开房门的时候,虽然走道的小灯开着,但是梁好已经睡着了。

    昏暗的房间里,桌子上明显的摆放着面包、牛奶等零食,零食下面还有一张便签:回来晚了,可以简单吃一点。很明显,梁好是在自己去警局之后,又出门买的。

    盛阳不禁笑了起来,走到梁好床边。

    他看到梁好裹着被子,睡在床的靠窗户的一侧。盛阳不知道是梁好是故意给他留着位置,还是只是巧合,床的另一侧还留着一大片位置。盛阳有点局促,但是他只是轻轻的在床的边缘坐了下来,痴痴的看了一会她的睡颜。他是不可能在没有得到梁好的允许的情况下睡在另一侧的——实际上,即使梁好同意了,他也不太好意思睡下来,即使他们真的单纯就只是睡觉而已。

    随后,盛阳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而后就在能看到梁好睡颜的沙发上躺了下来。由于他的个子比较高,所以他的两条腿在沙发上呈婴儿状蜷缩了起来。

    但是即使明明已经很困了,盛阳却没能立刻睡着。看着梁好安稳而平静的睡相,他不禁微微一笑,陷入到某种奢侈的憧憬之中:

    有欢笑,有刺激,有平淡,有血淋淋的、高强度的工作之后的一顿简单的饭和一盏留灯,如果,这就是他们今后的日常生活……

    那该多好。

    最终,在这样的微甜的构想中,盛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身边的手机上还亮着明天早上六点整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