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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荣在金融圈子里浸淫已久,对很多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他总体上算是个有原则的人,但关系不错的朋友找上来给资金过个桥,只要数额不要太扎眼,他还是乐于提供方便的,况且还有一笔可观的过桥费。
吕一帆不是不知道这些台面下的操作,只是今天的反应有点大了,他平常不是个把喜怒挂在脸上的人,看来他也没有完全交底。
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很伤脑筋,吕一帆就像一条机警的眼镜蛇,呲了呲信子便退回到安全范围内,再想从他嘴里获取到什么有用信息,已经不可能了。
陆向荣认识他这么久,即使相互灌过酒,也没有灌出他的真性情。这么年轻就已经冷漠克制到滴水不漏,想想也是怪可怕的。
陆向荣只好从经验上给出分析,说:“内地的一些公司,一到年底现金流就会吃紧,有些操作也是解燃眉之急。如果年后龙源的资金流还有异常,我不反对调整仓位。”
吕一帆拍拍他肩膀说:“费心了老陆!我经验没你丰富,还需要你多提点啊。”
正说着话,就听到汪老板洪亮的大嗓门喊着:“一帆、向荣,正找你们的,我这边有几个朋友想问问融资的事儿。”
他俩随着汪老板上了二层的小会客厅,除了顾援军和david,其他都是生面孔。
有个操两广口音的精瘦男人,看到吕一帆简直两眼放光,叫嚷着:“老周那笔玩的太漂亮了,吕先生我愿意给五百万美金给你,玩一玩,赔了也没关系啦,老顾、老汪你们在澳门玩儿,赢面也没这么大呀!”
其他几个人也起着哄,吕一帆脸上挂着礼貌又不失热情的微笑,说:“我现在不做短线了,毕竟风险太高,您那么抬举我,最后让您赔钱了,那多不好看啊。”
“哎,玩得就是心跳,david天天说放杠杆,两倍三倍算什么杠杆,我就欣赏吕先生您啦,艺高人胆大!来来来,今天难得一见,一定好好切磋切磋。”
那人又开始张罗着支牌局,“听说吕先生和陆先生都是德扑高手,来来来,咱们只交流技术不玩钱。”
然而今天的牌局毫无技术可言,那几个生面孔都是只懂些皮毛,头脑发热地跟牌,没点章法。
几局之后顾援军使了个眼色,不能让别人输的太难看。吕一帆打得索然无味,心里记挂着孟琦琦,也不知道她在下面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无聊。
本来约了她舅舅想再探听点虚实,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搭话。
时钟指向九点半,汪老板开了瓶好酒,领着徐涛加入进来,终于话题又十分隐晦地转到龙源的股票上了。
那个两广人问徐涛:“听说龙城的班子也要换了吧,总说你们那里产业结构老化单一,龙源这项目也算是打破现有格局,成了你们a柿长今年的主要zheng绩了吧。”
“那是,光招商引资就完成了一半儿多的经济增长任务,解决了将近两万人的就业,我们那儿啊是老工业城市,最近几年转型比较缓慢,所以啊,上面特别重视龙源,明年还会给一批优惠政策……”
陆向荣借发牌的功夫跟吕一帆递了个眼色,心说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实打实的数据能解释清楚的。吕一帆不露声色地传了张黑桃给他,心里算着手气欠佳的陆向荣可以出把同花顺了。
这时又听有人故作神秘地问:“听说龙源背后是大公子在隔空指点……”
汪老板咳嗽了一声儿笑道:“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听不懂,听不懂哈!”
他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儿说:“要说在座最了解龙城的,还就是顾老板了,想当初您也算是太子?dang了吧!”
顾援军撇嘴笑了:“什么陈麻烂谷的老黄历了,而且,市井之间怎敢妄议庙堂之上……”
徐涛打断他说:“既然是老黄历,就当江湖趣闻听听了,我也好奇呢?您和我们孙董到底有什么江湖过往。”
顾援军嘬了口酒,眼睛眯蒙着,“我和你们孙董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小时候我是大院儿里的孙猴子,天天带着一帮娃娃和院儿里的大孩子大家,你们孙董年龄挂在大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大孩子堆儿里混不出头,后来就跟我们一起玩儿了。
只不过我叛逆过了头,没沾上我家老爷子的光,他呢被他家老爷子强行送进了jun营,我们两个有交情、没恩怨。要说恩怨……”
顾援军看向吕一帆,笑咧咧地说:“倒是你未来的老丈人跟他,恩怨颇深!”
吕一帆抓着头笑着,表示毫不知情。旁人起哄道:“不会是因为女人吧!”
顾援军摆手道:“外甥女婿在这儿呢,我可不敢乱说。想当初啊,这龙城guan场分成学院派和团院派。顾名思义,学院派都是恢复高考那两年的大学生,天之骄子。”他指了指吕一帆说:“你老丈人就是师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学院派里的佼佼者。而我们这些出身大院儿的,好多都是团校进修回来的,自然被叫做团院儿。一开始啊,简直是他们学院派压着我们团院儿打啊,孙长斌一个破科长当了整整十年,最后算是下放到煤矿当厂长。”
顾援军又喝了一口酒说:“可是庙堂啊,就是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九八年之后这形势就逆转了,偏偏我那个姐夫是个迂腐的文人,自此被排挤在主流之外。孙长斌熬过改制,也借着东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徐涛感慨道:“可不是快三十年了吗,老a都六十多岁的人了,zheng治生命也就看这一哆嗦了,我们孙董啊也算是殚精竭虑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陆向荣压着那串儿黑桃一直没打出来,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吕一帆,若说龙源有什么猫腻,那就是背后的关系过于错综复杂,这一翻起来连泥带土都是各种关节厉害。
财务造假又如何,那可是多少人的饭碗和多少人的乌纱帽啊。
吕一帆手里的牌索性打散了随便出出,这个牌局记牌已显得毫无意义,让在场的各位玩儿高兴才是目的。
就像这德州扑克,玩竞技的追求的是惊人的预判和计算能力;玩博彩的追求的是刺激的对赌和超高收益;而更多时候是一群烂牌篓子靠着些非正常手段混水摸鱼罢了。
这牌根本没法玩了。吕一帆觉得特别心累,如果龙源被美国那群做空公司盯上了,那基本一搞一个准。
金钱聚集的地方更容易看清人性,在座的各位就像是吸血的蚂蝗,闻着龙源这块儿肥肉一拥而上。一晚上没有人在意新能源项目的技术革新,没人提及能源损耗,更没有人关心环境污染。
仿佛这个挂着高新技术的项目只是店铺挂起的羊头。吕一帆当然不会那么单纯,本来高卖低买也无关乎道德,只是如此赤裸裸的贪婪还是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孟琦琦也不知道吕一帆和小舅他们在干什么,等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她和luna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面面相觑。luna跟她聊了聊双胞胎儿子的趣事,便再也找不出更多的话题。
孟琦琦装作回微信很忙的样子,很怕提到回家、过年等让彼此尴尬的话题。luna生了三个孩子了,却始终等不来一个名分,她只言片语中一年里小舅就偶尔来住几天,看看孩子,而她则差不多夜夜独守空房。
仔细看看,luna的浓妆下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和落寞,尽管她比孟琦琦还年轻几岁,但人却显得更加呆板和空洞。
孟琦琦没办法假装同情她,青春、美貌、孩子,也许可以做筹码,但决定价码的永远是那个别人。
终于,吕一帆打着电话从二楼下来,从孟琦琦招招手,又比划着等一下。
孟琦琦如释重负地吐口气,站起身来,微笑着对luna说:“先走了,等有空去看看三个小宝宝。”
luna也站起身来,踟蹰半天,还是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孟琦琦耳语道:“琦琦,能不能帮我劝劝你舅舅,让他别去澳门了,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三个孩子还那么小……”
孟琦琦愣了一下,说:“去澳门也不意味着什么吧,毕竟我也只是晚辈。”
luna脸色很难看,说:“他老和那个孙董在一起,听说孙董前不久一晚上就输了五千万……我还想给俩儿子买保险呢,可你舅舅连保险的钱也掏不出了……”
luna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吕一帆打断了,他笑着说:“我明天还有会,跟琦琦要赶回去,小舅还在兴头上,托我带话说您要是累了,就让司机先送您回去,他可能要玩儿通宵了!”
luna叹了口气,也起身拿起手包,说:“我上去跟他说一声吧,琦琦,有空来家坐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