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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错层的演奏区,不仅请了小型乐队,还请了位唱蓝调的女歌手,当悠扬婉转的旋律响起,搭配着随处可见的大把红玫瑰,气氛显得格外优雅浪漫。
和上次略显郑重的聚会不同,这次来了很多年轻漂亮的女郎,角落处也多了几对儿耳鬓厮磨的身影。孟琦琦一边应酬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吕一帆坐的地方,总有曼妙女子端着酒杯过去和他打招呼,更有甚者还趴在他肩头说话。
孟琦琦只能看到吕一帆西装笔挺的背影,他会是什么表情?就像很久以前在船趴上那样,不主动也不拒绝?她不由笑自己在恋爱中选了一个最难的模式。得到的时候的确很兴奋很刺激,而不可名状的不安全感也如影随形。
李唐需要的仅仅是一张入场券,这样的场合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没一会儿就找不到了人影。孟琦琦回头看到严瑾和几个港大的校友相聊甚欢,于是放下酒杯缓步走出了别墅。
也许现在问自己,这是想要的生活吗?会显得特别矫情。可孟琦琦觉得心中很空乏,眼前的无尽繁华和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不知哪一个才是真实。
这样貌似高端的酒会参加多了,其实并不一定就能签下什么高端的客户,大家往往都是泛泛之交,反而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吹牛画大饼上。可如果不参加,又总觉得自己会错过什么,渐渐地被所谓的圈子边缘化。
孟琦琦天性里不是个善于左右逢源的人,因此她没办法像amanda一样把社交当生活,她好累,穿高跟鞋累、化妆累、束腰的裙子更累。
她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水池旁站着一个穿着中式长裙的女子,正低头看着池底的鱼。
和今晚满场富丽华美的女子不同,她的穿着清雅而朴拙,又黑又长的头发只在脑后简单地束着,身上唯一的点缀便是系在盘扣上的一串木色佛珠。
她面容姣好却不施粉黛,气定神闲中有股超然世外的魅力。孟琦琦回忆着晚上见过的人,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地有些好奇。
难道是汪老板的内眷?可一想到汪老板在里面那副上下其手的油腻模样,就觉得这样的搭配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孟琦琦又站了一会儿便返身回到别墅里,走到门厅处忽然发现墙上多了幅画,刚才进来的时候人多没发现,可这会儿画上稚拙的线条一下子抓住了她。
孟琦琦小时候就很喜欢画画,对艺术有种天然的共情力,这副名字叫《柒》的画,乍一眼看上去很抽象,颜色也不醒目,仿佛孩子随手的涂鸦。可孟琦琦知道那笔触的力度和情绪,绝不是一个孩子可以表达出来的。
在这座美酒飘香、莺歌燕语的花花世界,这副画显得格外突兀和清冷,那上面潦草的弧线就像一只苍老的眼睛,冷眼旁观着世间的荣枯。
孟琦琦看得心有戚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想差点儿踩着一个人,慌忙扭头道歉。
刚才在水池边遇到的女子摇着手说:“没关系的呀,没有踩到。”
灯光下,女子微笑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但整张脸自然而美好,让孟琦琦想到“天然去雕饰”这句诗。
女子淡淡地说:“这副画挂这里许久了,第一次有人这样细细品鉴她。”
孟琦琦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副画的作者就站在眼前,以她贫瘠的艺术品知识,实在不认识这是哪位大家,于是略显尴尬地赞叹道:“是您的作品吗?太震撼了,虽然我不太懂,但还是一眼被吸引住了。刚刚好像没有和您打招呼,我叫孟琦琦,这是我名片。”
女子很客气地双手接过名片,说:“孟小姐您好,您谬赞了,我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随手画画而已。我刚刚一直在楼上,下面都不认识,懒得打招呼了。”
“您太谦虚了,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您的作品为什么叫《柒》,我其实没太看懂。”
“哈哈,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我开始创作的第七副作品。”
“那您这个都可以拿出来当画展了!”
“可别,我才刚开始学画,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您可真了不起,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画画,总想着等闲下来继续以前的爱好,结果就万事成蹉跎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却见汪老板带着一个菲佣急急地从楼梯上下来,那女子刚刚还面含微笑,这时却突然冷了下来。
没想到汪老板虽然一脸焦虑,但走到那女子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的,甚至有点谄媚地解释说:“阿曼大惊小怪地说满楼都找不到您,我这不是怕您这会儿出去路不熟吗……”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出去透透气。”
然后转头微笑着冲孟琦琦招呼道:“那您请自便,我先失陪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汪老板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孟琦琦说:“一帆到处找你呐。”然后便托着她的腰往里请。
孟琦琦调整着自己的步速,以免那巴掌结结实实贴在自己的身上。
“孟小姐,你们刚才聊什么聊那么开心啊?”
“画,您门厅挂的那副,没想到汪老板对先锋艺术也很有鉴赏眼光啊!”
汪老板闻言哈哈哈大笑着说:“什么现代派、抽象派,我是真欣赏不了,不过对咱老祖宗的东西还是比较在行的,有空请孟小姐欣赏欣赏我的墨宝啊!”
吕一帆果然站在下沉式会客厅的楼梯口等着,眼中带着些许烦躁。这一晚上两个人连一句话还没说呢。
汪老板一伸手说:“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一会儿过了午夜还有个荧光秀。”说着指指右手手背,冲吕一帆挤眉弄眼的。
吕一帆又是那副藏着坏水般了然于心的表情,等汪老板走远,孟琦琦好奇地问:“什么荧光秀?请柬上没说啊。”
吕一帆揽着她的肩膀说:“跟夜店里玩儿的差不多吧,也没什么稀奇的。”
严瑾好不容易和几个校友聊到一起,一转眼孟琦琦和李唐都没了踪影。几个校友见她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孩,客套着以后会多加提携,然后就拎着酒杯流连于其他的对话圈儿。
她明显感受到了客套而友好的冷落,原来做生意并不是买卖这么简单,在商品交易背后还有更深度的利益交换,比如人脉。
虽然她年轻,但她足够聪明。别看这区区五十多人的聚会,却是一个完整的金融生态群落。
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是手握重金的资方和身怀重宝的项目方,比如围绕吕一帆不断商讨的那波人。
接着是等着分点边角料的个人投资者,包括蓄谋已久的李唐和突然杀出的amanda。
还有一群人,仿佛寄生者,够不到项目但是可以够得着人,就比如自己,结识多点优质客户,期望有朝一日他们像临幸妃子一样想到自己,然后做一笔大单。
可眼下的自己有什么可交换的呢?之前和孟琦琦亲热打招呼的,那个叫tina的大胸女孩儿,似乎深谙此道。这会儿她正和一位中年男子聊得火热。
严瑾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且不耻,如果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就可以事半功倍,那简直是对她寒窗十五年的极大侮辱。
不知什么时候,汪老板坐到了严瑾的侧面,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笑容可掬地问:“小文曲星,晚上吃饱了没?”
严瑾连忙坐直,礼貌地回复吃了不少。
汪老板很豪迈地说:“晚上都是点心,不当事儿,后厨可以去叫人给煮完云吞。你得多吃点儿,太瘦了!哎呀,我姑娘要有你三分之一勤奋我就烧高香了,本来今年也该毕业了,非要休学一年去非洲保护大象,你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汪老板一聊起女儿身上忽然就少了世俗气,反添了几份老父亲的慈祥。
严瑾也慢慢淡化掉刚开始手被握疼时的紧张,话也渐渐多起来,甚至聊到了自己学法律的初衷,引得汪老板感慨不已。
正说着,孟琦琦挽着吕一帆走过来,严瑾不由赞叹真是一对璧人,气质特别登对。
吕一帆看上去有点疲惫,声音沙哑地说:“汪总,感冒没好,先撤了,等忙完这阵儿找时间打牌啊。”
孟琦琦也跟汪总客气着,然后招手示意严瑾一起走。
汪总就像废话的家长一样不停夸严瑾,搞得她越来越不好意思了,最后汪总撩下话说:“姑娘,以后有什么难处找叔叔,叔叔支持你的梦想!”
回港的路上,严瑾坐在副驾驶上,吕一帆不好意思再关隔板了,老老实实地在后面正襟危坐,只是黑暗中他一直握着孟琦琦的手,甚至鼻子痒了,也拿起她的手去揉。孟琦琦在旁边甩给他一个嫌弃的表情。
严瑾却一直沉浸在晚上的见闻中,不断地回味着,时而激动时而失落。
孟琦琦跟吕一帆提到晚上偶遇的奇女子,但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不会是汪总老婆吧?”孟琦琦八卦道。
“不可能,他老婆孩子都在美国呢。”
“情人?”
“那就不好说了……”车外的灯光从吕一帆的脸上晃过,他又露出一脸坏笑。
一直安静的严瑾却开口了:“琦姐,我觉得汪总人还挺正直的。”
孟琦琦听完眉头一皱,心想这孩子是被汪老板自称的几句叔叔给忽悠了吧,正要开口教育,就听吕一帆慢悠悠地说:“防火、防盗、防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