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百因有果
“……诸佛神力，如是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若我以是神力，于无量无边百千万亿阿僧祗劫，为嘱累故，说此经功德，犹不能尽。以要言之，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经宣示显说……”
荒野古庙之中，梵音阵阵，江小白盘膝打坐于蒲团之上，虽然面色依旧蜡黄，但神色间却充满祥和，恍若坠身梦境之中一般。
与此同时，诵念经文的黑面僧人，却似一字一句都在承受着莫大压力！不过片刻功夫，原本黝黑的面庞之上，便染上了一层金箔般的颜色！
梵音回荡间，虽不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却有无限光明笼罩在这小小的庙宇之中。
不仅仅是江小白体内暴走的灵力真元，就连他坠入梦境之中的神魂意识，都在此时沉浸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之中。
在这一刻，江小白隐隐能够感觉到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神魂，都在发生一种蜕变！
这种感觉，和他用功德之力强化自身之时很是相似，但却又有所不同！
若说功德之力的强化，是在生命层次上润物无声的进化的话。那么，与之相对的，这由梵音禅唱引起的蜕变，则是烈火镕金般的淬炼！
至于两者孰好孰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恍恍惚惚间，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江小白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原本与他相对而坐的蒲团之上，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普度大师已经走了吗？还真是一个怪人！”
江小白低语一声，说到“怪人”两个字时，他的心中却是并没有丝毫的贬义，他只是隐隐有些猜不透对方的行事方法罢了！
“吱呀”一声，江小白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橘红色的太阳落在天边洒下层层红云，与视线中的汪洋连成一线，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呼～”
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深吸口气，江小白只觉得周身一阵清爽，整个身体都仿佛在此时活了过来一样！
“阿弥陀佛，施主醒了！”
就在江小白徐徐吐出胸中浊气之时，一道极为耳熟的声音突然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江小白抬头向上望去之时，两人目光正好落在了一处！
那一刹那，夕阳的余晖落在普度大师消瘦的身躯之上，为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华，就好似下方大殿之中供奉的佛陀金身一般！
不！
相比起那些泥塑金身的佛像，此刻沐浴在阳光下的黝黑僧人，却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看不见却又能够感受到的佛性！
与之相比，他就是佛陀本身！
心神微微有些恍惚，江小白开口说道：“之前醒来没能看到大师身影，小子心中还在遗憾未能当面道谢，却不想大师有此雅兴，竟然在这欣赏落日！”
说话之时，江小白脚下在地面之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如同一片飞升的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屋檐之上。
有了之前那番际遇，此刻江小白体内的状况已然好了不少！
虽然伤势未曾痊愈，但他体内暴走的灵力真元却是已经平息下来，一身实力也算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除了细心调养之外，也只能等覆海珠彻底恢复之后才行！
这也就是江小白身怀三大本命法宝，若是换了其他修士，本命法宝被毁之后，暂且不说伤势会有多重，一身实力直接就会被砍掉大半！
“江施主，你看这夕阳，可还美？”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江小白微微一怔，随即便顺着普度那根同样黝黑的手指，望向了那海天一色的远方！
夕阳下，金色的天空与火焰般的海洋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仅是远远看上一眼，心中就不由升起一丝壮阔而又悲凉的感觉！
只不过片刻之后，江小白却是摇头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若说风景，这里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美景，小子却是欣赏不来！相比落日，我更喜欢朝阳，初生的朝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普度抬起的手指微微一僵，也不知道他究竟从这句感叹之中感悟到了什么。
半晌之后，抬起的手指方才再次放下，旋即双手合十，低声道：“空不异色色不异空，阿弥陀佛，贫僧着相了！”
江小白心中讶然，却是不明白这空空色色的，与那夕阳黄昏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看对方现在的样子，显然也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
顿了顿，江小白说道：“说起来，小子还不知道这是哪里，之前却是从未见过这种海天一色的盛景！”
普度微微一笑，对于江小白的疑问却是并不感到意外，之前江小白出现在这里的一幕，却是他亲眼所见！
“此处乃是伽罗山，而那里就是乱星海！”
说话之时，普度的手指再次指向了那海天一色的方向！
“乱星海！”
虽然在看到那片海域之时，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但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之时，江小白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伽罗山在哪里，他不知道，但这乱星海之名，江小白却是再熟悉不过！
乱星海乃是如今魔门六道的道场所在，位于炎黄古州北荒之地之外，与他之前所在的圣火宗，可谓是各自占据了炎黄古州的南北两极之地！
“竟然是乱星海，这下可麻烦了！”
江小白眉头一皱，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炎黄古州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洪荒大陆，但南北两地之间却也相隔了数百万里，以江小白金丹中期的修为，就算是不眠不休，恐怕也要花上半年时间才行！
不过，与此同时，江小白心中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这里固然离圣火宗极远，但距离枫林山庄却也同样不近！
江小白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此地距离枫林山庄应该也有两三百万里的直线距离！
哪怕肖虎实力比自己强上不少，想要追到这里恐怕也要一两个月后才行！
毕竟，元婴修士只是刚刚接触空间法则，虽然能够破开虚空进行瞬息，但每次施展时的最远距离却都不会超过百里！
想要像破界符那样，直接横渡两界，最少也要突破化神境界才有一丝可能！
当然，破界符之所以能够横渡两界，依靠的也并非符咒自身的力量，破界符真正的作用只是开启空间通道的传送门户以及定位！
真正让其穿梭两界的，还是留在炎黄学院之中的蜉蝣台！也只有那种集合学院之力炼制而成的巨大阵台，才有可能让人自由穿梭虚空两界！
“怎么，乱星海有什么问题吗？”
身为一名僧人，普度除了济世度人的慈悲心外，好奇之心远比常人要少的多！哪怕江小白之前的出场方式极为特殊，也是如此！
若是江小白自己不提，普度多半也不会过问他的事情！但是此刻，既然江小白自己说了，那么普度自然也不好装作没有听见！
“此事与乱星海无关，只是……”
江小白稍作沉吟之后，便将枫林山庄之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今自己伤势未愈，又被传送到了这极北之地的乱星海，短时间内想要返回炎黄学院已经没有多少可能！
“破界符，原来如此！难怪以江施主的修为，能够开辟出如此规模的空间通道！”
虽说不是有意，但之前江小白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过特殊！
毕竟，以区区金丹中期的修为，竟能开辟出完整的空间通道，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
然而如今，江小白的讲述，却是为他解开了答案！
不过，关于开辟空间通道的震惊也就到此为止了！
“枫林山庄……”
很快，普度大师便面色凝重的说道：“没想到，那里也出现了一条妖冥通道！”
“……也？”
江小白直接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不错！”
普度黝黑的脸庞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江施主可知道，贫僧为什么要留在这荒野古庙之中？”
“大师不是在这苦修……”
江小白下意识的答到，可是话到一半，他的神色却是猛的一震，不可思议的说道：“莫非，这寺庙之中也有妖冥之气泄露……”
普度大师点了点头，肯定了江小白的猜测！
“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江小白心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本他以为自己出现在这里，只是空间通道开辟出的出口恰好落在了这里！
如今看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多半是被这里开辟出的妖冥通道给吸引过来的！
“不错！”
普度大师再次点了点头，说道：“破界符开辟出的空间通道，之所以能够顺利返回特定位置，便是因为破界符上留有与阵盘一致的共鸣符阵！”
“而你之前，在枫林山庄的空间夹层之中，强行开辟空间通道之时，留在破界符中的共鸣符阵便已经被阻隔开来！而这，也是你无法看到炎黄学院并顺利返回的原因所在！”
江小白顺着普度大师的思路，继续说道：“……所以，在我强行踏入空间通道之后，与其发生共振的，便不再是炎黄学院的蜉蝣台，而是这座位于北荒之地的妖冥通道！”
普度大师点了点头，和江小白一起露出了一丝苦笑！
百因必有果！
所谓的巧合，其实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往往都有着它的必然所在！
“阿弥陀佛，如今看来距离魂妖一族出世之期，已经不远了！”
普度大师微微低头，神色间有着一丝凄苦！
这魂妖一族，与炎黄古州之上的妖族、魔道不同！
后者，哪怕再怎么厮杀争斗，就算是人族被灭，也动摇不了炎黄世界的根本！
而前者，只要稍有不慎，葬送的就是整个炎黄世界！
到时候，天地万物都将被妖冥世界所吞噬！
“嗡～”
就在夕阳落下海面，黑夜笼罩大地的瞬间！
原本平平无奇，只是有些破败的寺庙，此刻却是渐渐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吼～”
“嘶～”
“呜～”
“呃～”
“……”
夜幕之下，与枫林山庄如出一辙的空间夹层，悄然笼罩在了整个寺庙上空，无数黑影，在里面四处游荡，似鬼哭，似兽吼！
“这是……”
看着犹如百鬼夜行一般的寺院，江小白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疑惑！
眼前所见到的一幕，与他之前在枫林山庄和牛头村外见到的截然不同！
就仿佛，眼前不再是炎黄古州，而是幽冥地府一般！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住如来加持广大金刚法界宫。一切持金刚者皆悉集会。如来信解……”
就在江小白惊诧之时，若有若无的梵唱之音已经自他身边悄然响起。
不知何时，原本与他一同眺望夕阳的普度大师，此刻已然双手结持如来法印跌坐在了虚空之中。
伴随着梵唱之音响起，一道道佛韵金光自他身后扩散而出，犹如黑暗之中的一盏亮光，照亮了整个荒野古庙之中的黑暗！
不过，与此同时，原本游荡在寺庙之中的孤魂野鬼，也纷纷发现了屋檐上空的两人，各自咆哮怒吼着冲向了两人！
“……如是上首，十佛刹微尘数等持金刚众俱……”
就在诸多恶鬼扑上前来之时，原本柔和安详的佛韵金光，骤然绽放出刺眼的夺目光芒！
“嗡～”
被这金光照耀在自己身上，江小白只感觉身上骤然一紧，就像被套上了一层无形枷锁一般。
而那些扑将上来的恶鬼，在这抹金光的照耀之下，更是如同流沙一般，直接化作了点点尘埃！
“嘶！”
江小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就知道这位普度大师不是凡人，却没想到竟然会恐怖如斯！
甚至连手都没动一下，仅是默念了几句经文，便将十数头恶鬼化为无形！
这种手段，江小白当真是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