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跃出刀,亮银色的瞳丸横亘身前。
楚平秋的右手凝聚骨刃,由一截牙刃与一圈圈的箍紧的骨环,做出凹凸有致的龙骨状,刃口开封,露出黑金属色。
靳子跃消失。
楚平秋双目一凝,以现在的状态,他可以清晰捕捉到靳子跃的轨迹。对方在动用命辞加持之后,短期速度爆发近乎翻倍,顷刻间就出现在楚平秋跟前。
楚平秋扬起骨刃,猛地下剁。
下一秒,靳子跃拖刀出现,如同秋波掠水,长刀从下方扫出。
两柄兵器铿然碰撞,楚平秋被靳子跃的力量掀起,不得不张开骨翼缓解冲击力。
不愧是能够和魏铮硬撼的力量。
楚平秋双眼放光,轻微的吃亏反倒激起他的好胜心,宛如蝙蝠一般扯动翅膀,高飞悬停,再扭身驱翼,盘旋了一圈,以骨刃为钻头,化作黑色旋风,鼓动狂风突袭而来。
靳子跃即便躲开这次旋风绞杀,震荡的冲击力他也难以完全规避,自然就会落入颓势。
靳子跃快步后撤,连退不止,依旧只是避开了冲击中心,而黑金属龙卷势如破竹,绞碎大地,裂石穿梭,把轨迹上的土地犁了一遍,终于追上了后撤的靳子跃,眨眼间,风暴突至。
靳子跃的身躯闪避不及,在一圈一圈的骨刃绞杀中化作纷飞碎块。
楚平秋一怔,丝毫没有得手的快意,而是立刻遏制自己旋转的势头,刚刚停手,身后就出现靳子跃阴魂不散的身影,一柄长刀悄然朝他脖颈抹去。
好险!
楚平秋双翼一扬,瞬间撑开挡住靳子跃的寒芒,猛地转身,利用翅膀边缘的利刃回扫出去,与『瞳丸』对碰,咔嚓咔嚓划出火花。
在这一瞬间,的命辞波动忽长忽短,扩散频率极高,这是命辞相当活跃的体现。
楚平秋明白这家伙的棘手之处了。
他在一瞬间,发动了命辞的两个特征。
一是短暂地从攻击视野中消失,这种消失即便是锁定招式也没有办法阻拦,就像突然恍惚了一下,对方就从你的感知中彻底不见。
二是那个破碎的替身,击碎黑色的块状物,同时迅速掩藏自己的身形,做到出其不意绝地反杀。
命辞的能力驭命者可以动用,只是很少瞬间同时出发效果。更何况这两种效果相辅相成,敌人很可能为自己的大意交出性命。
好大的手笔!
想明白的楚平秋,也对靳子跃更感兴趣了,他盯着靳子跃,道:
“热身结束,有你这种对手,我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起来,接下来,试试异化50%的力量。”
说罢,他双手突然化爪,原本的指骨关节层层撑破皮肉,露出尖利的爪,浑身密鳞伴随着肌肉群蠕动,胸膛背肩肌都增幅了一圈,就像撑大的气球。
靳子跃眼中尽是寒芒,根本不给他继续异化的机会,挥刀爆砍,左劈右斩,几乎第一刀砍下去,眨眼第二刀已经当头劈下,楚平秋利用鳞甲左支右吾,看似狼狈,却滴水不漏地接下靳子跃的刀剑。
靳子跃突然右手收刀,左手拧拳朝喉、鼻、眼、太阳穴等要害锤去。
楚平秋应对不及,靳子跃瞅住机会,冲拳刺袭中门,趁着他挨打,寸拳直捅腹部、劲气贯穿,从背部泄出。楚平秋踉踉跄跄后退,抬起头的时候,靳子跃的直拳已经迎面而来,楚平秋只能咬咬牙双臂撑起挡住脸面,而靳子跃的快拳已经如同雨打芭蕉,噼里啪啦砸在他手肘上。
等到他撑过这一顿毒打,只觉得腹部一痛,『瞳丸』已经从前面刺入,从后方穿出。
楚平秋呆了一下,低头望着前身露出半截的刀。
靳子跃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双手攥紧长刀,猛地一拧,就要在他腹部搅一圈。
剜肉之痛刺激着楚平秋的神经,他疼得额间青筋暴起,胸前猛地撑出数根骨刺,就想扎中靳子跃的心脏。
男人这才抽刀撤开,黑色衣摆慢了一拍,飘然而至。
楚平秋看得真切,靳子跃在持刀状态下还能以双拳击打,有那么一瞬间,刀是消失的,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穿透自己的腹腔。
这就是他迟迟不肯暴露命辞的原因么……
楚平秋也被打出凶性,对腹腔的血洞视若无睹,擦了擦口角的血,浑身青筋暴起,身体骨骼再次变化,出现花岗岩般的凝实感,异鬼的寄生赋予他超越常理的体质,不甘地喊道:“再来!”
……
另一侧边。
三水临心跑出了一段,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神情有些低落。
“你还追来干什么?”她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是傅寻。
虽然傅寻年际比她大,但是三水心里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兄长看,甚至有时候还会去特意捉弄他。
傅寻闷闷地说:“他没有时间追过来,只能是我代劳了。”
三水有些余愠:“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说完有些怆然,凭什么说自己不是三水临心?
明明以这个身份生活了多久,所有的情绪和遭遇,都与这个角色紧紧地绑定在一起,可是突然有一天,全世界都在告诉你,你活错人了,你占用了别人的身份,你所有的一切,爸爸、妈妈、生活,朋友,并非属于你。
一瞬间,三水的世界,一切美好都如同泡沫幻灭,只剩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
偏偏靳子跃和傅寻他们都心照不宣,自己是冒牌的,却一声不吭,也未曾提醒过。
傅寻张嘴,却没有吐出什么音节,犹犹豫豫地说:“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啦,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你说,我如果不是三水,我是谁?”她揪住傅寻。
这是她最惶恐的问题。
她的回忆都反复地提醒她,她是三水临心,两年前侥幸从的袭击中存活了下来。而她也从未怀疑过,一直带着不安小心地活着。
可是今天,一切都出现裂痕,额外的记忆与原先的记忆相冲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三水……自己真的可以称之为“三水”吗……
“我哪知道哦。”傅寻撇撇嘴,他瞅着天边枝头,“我就是觉得你这小姑娘挺可爱,挺讨人喜欢的,哪里想过你是谁谁谁的。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取悦小爷,让我乐呵乐呵,说不定就协助你推倒靳子跃了。”
傅寻脸不红气不喘。
三水眯眼,显然不满意他的糊弄。
“在此之前,你就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三水收回手,冷静了些,回忆着之前的内容。
突然,她隐约之间抓住重点,追问道:
“你是不是说过,要是我懂华语就好了之类的话?有什么秘密,藏在华语里面吗?”
傅寻嘴角扯了扯,再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