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宁颜姑娘嘻嘻笑着,上前一把抓住李金枝的小肥手,翻来覆去的看,嘴里啧啧着。
"瞧瞧,瞧瞧,小手多嫩,难怪那小窝囊会那么上心。
嘻嘻,妹妹。其实,我与他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说起来,刚刚还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要说帮他,那是谈不上。可要说为民除害么,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这么一个又傻又窝囊的东西,要是娶了姑娘你,那个不是坑了姑娘么?”
她嘴里左一个傻子,右一个窝囊,又不时瞥眼瞅着龙一,让龙一弄了个大红脸。
这世间的女人本就不讲道理,龙一哪里敢说话。
"就冲你这一声妹妹,这么讲我也认同,可要说姐姐我受了委屈,那可不是么!”
那李金枝也伸出小手,一把拉住宁颜的手,仔细的瞧来瞧去,笑语嫣然。
"今个在山下,就听说有仙家的人来,如今见着了妹妹,这才算是见到仙人了。果真如那传说般那样标致的人儿,就连这一双巧手也不是我辈俗人可比。啧啧,这握剑的手真和我这拿针线的手不一样啊!”
李金枝歪着头,一双眼里全是柔情蜜意,仿佛宁颜就是她眼里的如意郎君。
"妹妹,你说说,这耍剑是不是和绣花一样,得心灵手巧才行?”
她左一句,右一句,就是不说龙一明日亲事的话,让宁颜准备好了的话全都落了空。
宁颜眉头轻皱,有意无意的把双手拿开,瞅了龙一一眼。
"这么说,倒是我这个外人不更事了。妹妹既然愿意跟着受罪,那我还有何话可说。但今日毕竟是有间小庙修缮起土的大日子,你若就这么把小男人拴在腰间,岂不误了大事?”
"妹妹,你这是多虑了,我李金枝怎会是那样分不清轻重的人,今个来,就是想表达我李家的谢意。至于他,……”
她头一低,一张粉脸桃花盛开,一手垂下捏了捏衣角,轻轻叹了口气。
"还没影子的事,毕竟这是长辈们商议的结果,我就是如何上心,也不敢坏了规矩。”
话刚一说完,一张小脸就快滴出血来,小小的身板刚刚长开,这会儿却婀娜着娇羞毕现,活脱脱一个小妖精。
宁颜姑娘一怔,这才发现这个女子不寻常。可压在心头的那口闷气今日如何也得散开才对。
她盯了盯眼前人,突然掩口轻笑。
"呵呵,原来小傻子不傻,倒是我碍眼了,罢罢罢,你不来我也不强求。不过你今日输了一阵,总该有个交代吧?”
她一双凤目迎着春风扫过龙一的脸,两人相距不过六七步,可这一眼却如同隔了万水千山。
龙一心中突然一阵刺痛,不是因为上一世的纠缠,而是因为这眼前的遗憾。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你站在她的面前,她却视而不见。
他强忍心头的刺痛,沉声道,"输了就是输了,我龙一答应的事情,何时又不敢承认。”
"好,很好,果然是条汉子。”
宁颜姑娘轻轻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在场诸人。
"今日在场的诸位可得给我做个见证,我宁颜并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刚刚比试之前,我和这位龙一道友有过十年之约。
可如今见到金枝姑娘,方觉得自己这个约定有点唐突了。所以我也不再强求龙一道友信守承诺,只是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毕竟,拆散人家姻缘太过歹毒。”
她顿了顿,轻咬银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只需这位龙一道友执酒上前,亲口说一个谢字。不知,龙一道友可否愿意?”
十年两字刚一出口,龙一心中就惶惶不安,他这才想起宁颜姑娘说的十年之约,不仅露出一丝苦笑。
原本还想打个马虎眼,如今却被人家放在了案头,犹如那风箱里的老鼠。
青儿面露不悦,双眼一瞪,厉声呵问,"你倒是说说,这十年之约又是怎么会回事?”
望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有一旁可怜兮兮的李金枝,再加上宁颜姑娘那目光中无穷的气势,龙一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学堂里的一句话。
‘压在头顶的三座大山。’
如今这一切恰好全落到了自己头上,他深吸一口气,对上李金枝那一双期盼的眼,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李金枝原本婀娜娇羞的身段,突然间就垮了下来,恢复了一个小姑娘应有的样子,只是脚步有些不稳,眼神有点飘忽。
眼看就要倒下之际,她突然扬起头来,望着龙一问道。
"此事当真?”
龙一点点头。
"不曾骗我?”
龙一又点点头。
她还是有些不死心,踏前半步,哽咽着又问。
"那你可愿等我十年?”
她不问缘由,张口却问了这么一句。按理说这样实心眼的丫头真的太稀罕了,可龙一有心答应,又怕误了人家。
如今再回想当初的决定,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幼稚可笑。反倒不如趁着如今的机会,一刀两断。
想明此理,龙一缓缓的摇了摇头。
下一瞬,那宁颜姑娘满脸欢笑,频频点头,只是那李金枝却闷着头,低声哽咽,又拉着李夫人的衣袖,摆了摆。
"阿娘,走,我有些累了。”
这么一来,那李员外就是如何沉的住气,也是气的不轻。他站起身,哼了一声,连龙一看也不看,就对着龙道长嚷道。
"老龙,你倒是说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一下,不大的院子吵成了一锅粥,方才有人都听到关于十年之约的事,可好多人自以为是的以为,那不过是孩童间的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如今,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还想不明白,那真是没得救了。
想一想龙道长这么好的一个人气,咋就能养出这么一个不是东西的狼崽子呢?看来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龙道长一时也有些糊涂,他不过和古禹子拉了几句家常话,再一抬头,龙一就搞了这么一个破事。
他哀叹着,眉头皱的很深,一贯直挺挺的腰身,刹那间佝偻起来,一双小眼睛又变成了两颗黑豆,也不知盯在哪里。
"大伙儿,坐啊,喝酒,喝酒。”
他尴尬的挥舞着双手,可谁都能看出他那一双手臂抖动个不停。
龙道长三步并做两步,一伸手就把龙一拉倒院子一角。
"你个死娃子,刚刚都做了啥事?”
龙一低着头晚,就是不吭气。
"唉!你倒是说话啊!莫非真要我动手了才说。”
龙道长在四周扫了一眼,想找一根趁手的棍子,最后又拿起腰间的旱烟袋,扬了扬,还是放下了。
龙一心中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若不可闻的低语。
"师父,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