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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梨小野猫没来得及找到山洞过夜,更没能到那座“可能发现有趣东西的山”看看,因为,她醒了。
醒了的墨梨没有动,直愣愣地发着呆,脑袋里一片空旷,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缓了一会儿,又开始回忆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无比清晰无比真实,那种感觉就像是真的穿越成了一只猫,撒着欢儿无忧无虑地过了一天一样。
每一个细节都能回忆起来,开头,结尾,以及那座还没来得及去看的山。
依然向往。
墨梨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唉……
墨梨抬手将层层叠叠的帐幔挑起一点点,屋子里光线暗淡,寂静无声,仔细听来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雨,却是没有晚间下得大了。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所以显得黑暗,还是天真的还没有亮起来,睡下的时候都已经凌晨快天亮,不知这一梦间用了多久,墨梨此时没有丝毫的睡意,却仍然不愿去打破这份宁静,缩回手,继续窝在被子里放空。
就想赖在这雨的世界里,躲着不出去。
十几天前,一觉醒来,她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抛下了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一切,父母亲人和朋友,熟悉的家、学校和街道,温暖的爱和深不见底的失望,已经跟老妈约好了要去机场送她的,现在突生剧变老妈是不是已经取消了航班?
一切都是这么突然,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再见。
或者,这也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就像是刚刚的墨梨小野猫梦一样。
醒过来了,就一切恢复如常。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注1)
早饭后墨梨坐在小睡榻上拿着逗猫棒陪老黄玩儿。
墨梨神情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看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文艺的忧郁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雨绵绵的缘故。
老黄却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腾跳扑跃玩儿得相当起劲儿,像只精力满溢无处释放的二哈。
可不要被它这表现给骗了,它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只典型的猫,喜欢远远地找个地方一只猫独自呆着,主要是睡觉,天气好的时候就窝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睡,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窝在它的菜篮子猫窝里睡,墨梨在的时候,它就趴在墨梨的脚边睡。
但最近老黄养成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高兴的时候不会随便扑人了,也知道和墨梨保持一定的距离,墨梨就不用每天都蹲在小睡榻上逗老黄玩儿,这让墨梨很是欣慰。
玩儿了一阵儿,墨梨感觉没什么意思,便收了逗猫棒,丢了个麻绳缠的小球给老黄,让它自娱自乐去了。
那个麻绳球也是厌年做的,缠得很紧实,大小也正合适,老黄很喜欢,跟个宝贝似的,经常叨到窝里去抱着睡觉。
墨梨照例去西厢房进行日常锻炼,这些天墨梨一直坚持着进行锻炼,一般情况下早晨、午觉之后和晚饭后三次,早晨和晚上都是八段锦,午觉后会安排些有氧和轻力量型的运动,再就是下午和王府下人玩儿游戏,也能起到不小的锻炼作用。
下午睡完午觉,锻炼完,雨也停了。
蔓青准时地跳进了卧墨池,眼睛里闪着光彩,对下午的游戏环节满是渴望,前两日顾小洲讲授进宫礼仪,进宫拜见新帝、太后,都没有时间玩儿,看样子是把孩子给憋闷坏了。
蔓青迫不及待地拉着墨梨冲到了院子里,王府的下人们也已经都在院子里排排站好了。
茫茫和厌年端过来了一大笸箩的红色沙包,这是按照墨梨的要求和时间早就新做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实战中应用,还是在刚做好时,墨梨试验了一下,虽然加了棉花,但因为厌年把棉花弄得比较瓷实,所以也不会显得轻飘,用起来十分衬手。
而且,厌年还特别注意了个小细节,她把豆子米之类的填充物放在了最中间,四周用棉花包裹上,所以整个沙包外层就是棉花包,如果再稍微控制一下力道,就不会砸痛,更不会造成皮肤淤青。
据小枝说,王府的丫鬟们曾议论过,说是那天玩完丢沙包的游戏,蔓青和被砸到的人(基本上每个人都未能幸免)的身上都满是淤青。
墨梨发誓,她并不是故意的……
上次因为蔓青一直要求互动,墨梨试探沈波的计划完成得并不是特别好,但就算只是几个回合,还是能看出沈波绝对不是普通的身手矫健,而是有功夫底子的,可能沈波并没有打算隐藏,身为战神府邸的下人,或许会几下功夫也是理所应当的,司空就曾经说过,檀石每天早晨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拳脚,雷打不动,但却并没有见那沈波练习过。
今天墨梨打算再不动声色地试探一下沈波。
就在王府的下人已经排好了队形,蔓青像是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朝墨梨喊着:“丢我!丢我!”的时候,朗叔带着两个小厮又从院门探头探脑地进来了,见游戏还没有开始,赶紧挥着手喊道:“王妃且等一等,老奴有事儿回禀。”
“朗叔,快进来!”墨梨见是管家朗照,心下颇为疑惑,诺大个王府的管家都这么闲的吗?每次传话儿都是他亲自来。
又被打断了游戏,蔓青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子冷水给浇了一下,火苗不但没熄,反而因为激了一下火势更旺,怒火!
蔓青的怒火并爆未发出来,一个人蹲在边上生闷气。
朗叔小跑着支墨梨身边,施礼请安后笑着说道:“墨小公爷和墨二公子在迎春堂候着,请王妃示下,是请二位公子到牡丹亭来,还是王妃移步过去?”
墨玉和墨允来了,墨梨第一反应是昨天“走百病”的时候落水,家里不放心,所以遣了两个哥哥来看看情况,便道:“有劳朗叔,请二位哥哥进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朗叔应了声,告退而去。
今天又不能玩儿了,墨梨遣散了王府的下人,让他们回去抄《心经》二十遍,不干活儿,不陪玩儿,那也不能嫌着!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告退出了院子,直到快到住所了才敢小声地抱怨,真是不如让他们干活儿呢!
前两日抄得手都抖了!
但他们看到静默的时候,心里就稍稍觉得安慰些,每天不仅要做工,还要抄五遍《仆使规仪》,别看她只抄五遍,却远远比二十遍《心经》多多了。
蔓青依然蹲在地上生闷气,她自然是不用抄的,却依然赖着不肯走,墨梨也没有赶她走。
“来,进屋里呆着,墨小先生这两日从百味斋里买了些点心回来,挺好吃的,你来尝尝。”墨梨走到蔓青跟前,伸出手说道。
显然蔓青对点心并不感兴趣,但却依然没有拒绝墨梨的手,拉了墨梨的手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跟着墨梨进了卧墨池。
“我的两位哥哥来了,或许会带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东西来,一会儿一起看看。”墨梨说着,让残夜绞了块儿湿巾子给蔓青擦手,残夜却不住地偷瞄墨不流,眼波脉脉,含春带羞。
虽说妙龄女子怀春,也属于正常,但残夜……墨梨总是觉得要出事儿的感觉。
“哎,来尝一块儿。”墨梨捏了一块儿枣泥山药糕递到了蔓青面前。
蔓青看了一眼,伸手接了,咬了一口说道:“殿下那里有很多这个,王妃喜欢吃吗?”
“啊,原来你吃过了,我还当新鲜儿物儿给你尝呢!”墨梨笑道,“看来,是我少见寡闻了。”
“我很喜欢吃,王妃也喜欢吃吗?”蔓青说着便三口两口吃完了墨梨给的那块儿枣泥山药糕。
墨梨也没再让,倒了一盎自己的玫瑰红枣陈皮茶给蔓青,“嗯,我喜欢吃。我喜欢吃甜食,还喜欢吃绵软的东西,这个枣泥山药糕正好都具备了这些特点,而且它清甜不腻,极合我的口味。而且,墨小先生说,它于我的身体有益。”
“那,我下次多给你带些来。”蔓青喝了口茶说道。
墨梨拿帕子给蔓青擦了擦嘴上角,说:“眼下我这儿还有很多,墨小先生刚买回来,等我这儿没有了,你再给我带吧。”
“嗯!”蔓青点了点头道。
蔓青居然随意拿听雪轩的东西送人,墨梨却是不惊讶的,上次纯王把蔓青从牡丹亭带走的时候,墨梨便看出了这个二等女使在纯王府的地位,纯王基本就是拿蔓青当小姐在养。
但到现在,除了知道蔓青原本是个六品罪臣之后外,小枝司空他们仍未打探出其它有用的信息来。
忽地,墨梨心里突地一惊,看来老黄上次叨回来的那块枣泥山药糕果然是从听雪轩得来,好险!
正自暗想着,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喧闹,应是墨玉和墨允来了。墨梨起身迎出门去,正是朗叔引着墨玉和墨允进了来。
朗叔和墨允说着话儿,墨玉跟在墨玉边儿上东看看西瞧瞧,墨允沉稳自若,墨玉却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子看上去,难免让人生出墨允才是墨小王爷,而墨玉是墨二公子的误会。
众人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提着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像是要把整间铺子都搬过来一样。
墨玉见墨梨出来,忙跑了过来,满脸又是担忧又是欣喜,拉着墨梨叫道:“阿梨!阿梨!你没事真好!爹和娘可担心死了,爹说娘昨夜一晚上都没睡,一大早起就催着我们过来看看,爹不让,说是昨儿散得晚,听说你和纯王刚到府里又被陛下叫去问话,弄到很晚才回,怕是要多睡会儿。中午这才放我们出来。”
“我没事,二哥哥回去跟爹和娘说,叫他们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墨梨笑着说。
朗叔见墨梨与墨玉说话儿,便没有出声告退,只是在墨梨正好看向他时施了个礼,墨梨会意,点了点头,他便默默地退下了。
墨梨这便拉着墨玉和墨允进了屋。
小厮们也鱼贯而入,按照茫茫的吩咐把东西放下便退了出来,残夜带着他们去了值房歇息喝茶,好让主子们说话儿。
茫茫和厌年则给墨玉和墨允上茶,又端上了刚刚备好的鲜果点心并蜜饯坚果等小食。
老黄本来窝在它的菜篮子猫窝里睡觉,可能闻到熟人的味道了,便颠颠地跑过来在墨玉和墨允脚边闻来闻去,上次两人送花灯来的时候老黄已经闻过了味道,这次又确认了一遍。
墨允似乎有招猫体质,虽然只见了两次,老黄对他却格外热情。这里要说明一下,别看老黄对墨梨像只柴柴一样贱兮兮的样子,但它其实也是一只高冷猫,也就只对墨梨耍萌犯贱,跟茫茫和厌年比较熟络,其他人却是一概不理的,而且坚决不让人碰,谁碰跟谁急,但墨允竟是个例外。
墨允不怕猫,直接把老黄抱了起来,放到了腿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任由墨允撸,墨允的手法似乎很专业,撸得老黄舒服得眯起了小眼睛,喵喵地叫着。
跟墨玉热聊的墨梨撇了几眼,几次都想冲过去拎起老黄教育一顿: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自重一点儿!
没脸看!
“阿梨的手很烫,是发热了吗?”墨允一边撸猫一边对窝在旁边的墨不流问道。
“恩,昨晚就开始了!”墨不流答道,他见墨允撸猫撸得很开心,便忍不住也伸过手去想抓一抓,结果老黄出爪如闪电,好在墨不流反应迅速,不然怕是会被老黄狠狠抓上几条血道子。
“操!”墨不流直接大喊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跃出好几步才停,若得屋里的人一阵哄笑!
残夜扭着腰肢走了过去,一巾帕子便拂过了墨不流的脸,拉着他道:“你瞧瞧你,一只猫都不待见你,还天天吹牛,说是有多少姑娘媳妇惦记你!”
许是春天到了,又或者是屋里的气氛太欢乐了些,残夜满身散发着春意盎然春色满园春光明媚的气息。
“咳!”墨梨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残夜似是收到了讯息,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便扭到边上站着了。
黑不流又坐了回去,和老黄互瞪了一眼,老黄就继续眯缝着眼享受墨允的撸毛服务。
墨允憋着笑。
墨不流也送了墨允一个大大的白眼,却再也不敢上前了。
“那怎么不好好卧床休息?”墨允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仍是接着之前的对话。
“没什么,就是最近身子好些了,精力旺盛。”墨不流答道,他不打算从他嘴里说出墨梨和纯王吵架的事,毕竟那是夫妻间的事,告不告诉娘家人,得由墨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