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见黎语盈面色不虞,紧忙又道:“老奴这就去通报,屋外冷,胡夫人先去屋里侯着,喝口热茶?”
黎语盈冷声道:“怎敢劳烦嬷嬷给我倒茶,嬷嬷怕我冷着,快去通报就是。”
宋嬷嬷连连应是,转身疾步去屋里通报。
姜昀听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面色不露神色。宋嬷嬷说了后,姜昀只是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
宋嬷嬷愣在原地,片刻道:“是将胡夫人请屋里来?”
姜昀蹙眉:“请去偏屋里头,让胡夫人暂且侯着,片刻我便过去。”
宋嬷嬷心中有些骇然,这姜昀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真端起皇妃架子,瞧不起人来了。
宋嬷嬷正想开口,姜昀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宋嬷嬷,宋嬷嬷便闭口出了门。
过了约是两盏茶时辰,宋嬷嬷侯在黎语盈屋外,瞧见姜昀来时,姜昀扭着眼神,眼里满是不屑高傲。
进了屋里,芙止采薇在旁伺候,宋嬷嬷也跟了进去。
黎语盈看姜昀,一脸欣喜,姜昀看黎语盈面色红润,媚眼间多了几分媚态韵味,可见婚后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姜昀依旧冷着脸:“胡夫人今日来,是有何事?”
黎语盈笑着的脸果然僵了僵,像是从姜昀眼里看出什么暗示,结果姜昀由始至终都是冷漠孤傲。
黎语盈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这宋嬷嬷还有另外一个眼生的婢女。
黎语盈狐疑片刻,随即露出为难面色:“自然是许久不见你,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姜昀拂了拂云袖,坐得十分端庄,姜昀抬起眼眉看了芙止一眼,芙止会意的上前斟茶倒水。
姜昀道:“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奴婢,极懂规矩,又煮得一手好茶,胡夫人若是记挂以前进宫品的茶味,你我交情匪浅,日后也可多来。”
姜昀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日后胡夫人怕也是没什么机会尝尝宫里奴婢泡的茶了。多来我这尚且看在面子上赏赐几口。
采薇眼里露出一副主人得势,奴婢也跟着升天的神色。
芙止面色不改的看了一眼黎语盈,依旧是小脸上有些几分气愤。
宋嬷嬷知道这侯府嫡女一向性子泼辣,口直心快,姜昀这样讽刺,旁人听着都不舒服,何况是黎语盈。
黎语盈面色随即黑了下来:“你日后可是皇妃,我哪有这福气能常去你哪喝茶。”黎语盈眼里露出几分鄙夷不屑神色。
神仙打架,宋嬷嬷与芙止则是看着笑话。
片刻黎语盈沉声道…:“都出去吧!我与姜三小姐有几句体己话要说呢!”
姜昀冷声驳斥:“留在这屋里的都不是外人,胡夫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黎语盈笑了笑:“哦?只是念着昔日与姜三小姐几分般情,姜三小姐如今当上皇妃,就端着架子翻脸不认人了?”
黎语盈话难听,姜昀面色愠怒,随后道:“都出去外面候着吧!”
宋嬷嬷见两人也不像是谈着交情,更像算旧账来了,看了一眼芙止,出了门。
采薇与芙止也放下手头的活,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姜昀抒了口气,浑身松了松,径直讨媚的笑了笑。亲自给黎语盈倒了一盏茶。
黎语盈翻了翻白眼。偏房不比正房小,且偏房临近水塘,出了门外,四处也没有偷听的机会。
且正门进来内屋离着还有一个外室,离得远,说话压低声音,外头是听不见的。
“那是皇后娘娘宫里派来的?”
姜昀点了点头,眉头深锁像是愁苦。随后认真看着黎语盈:“我觉得这事事有蹊跷,总觉得要变天了。”
黎语盈闻言心里一惊:“我今日来正是说说这事的。”
黎语盈看了一眼屋外,附在姜昀耳边:“昨夜给我夫君送夜宵时,不小心在门外听了一些,皇帝病重,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你和三皇子还有几日就大婚,皇后娘娘大操大办,定是有诈。”
姜昀垂下眼帘:“我正是忧心于此。刚刚你也瞧见了,皇后娘娘派了两位嬷嬷和一位宫婢来贴身伺候,实则是窥探监听。
前段时日,我去舒家,表嫂嫂便一直以抱病不宜见客拒了我。我这几日在宋嬷嬷那里瞧出一些端倪,这会皇后是对皇位志在必得的。”
黎语盈侧过头:“苦了你,要真是有了三长两短……”黎语盈眼里闪烁泪花。
姜昀道:“还是有几日好日子的,就算是二皇子继承大统,新帝登基总不会屠戮手足。
二皇子贤名本就不好,若真是再做手足相残之事,难免有失民心,让世人诟病。”
黎语盈急忙道:“你糊涂,二皇子本就无德无能,还怕做个暴君失了民心?”
姜昀一时也是愁,干脆丧气道:“朝堂之争,我又能如何。”
黎语盈道:“你听我说,你嫁入晋王府后,若真是有满府抄斩流放那日,你便寻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子。我想想法子,能不能趁乱把你换出来。哪怕是去僻静庄子养几年,我再在京郊外给你添置一处府邸,保你余生安稳,也好过把命丢在晋王府里。”
姜昀杏仁眼看着黎语盈:“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黎语盈道:“这事我自然安排妥当,不会让人查出是我所为。你也不用担心牵连于我。”
姜昀目光呆滞:“语盈姐姐心意我领了,但这事牵扯甚广,且能瞒天过海,若真有东窗事发那日,救我不成,还害了语盈姐姐。
万般都是命,争不过大势所趋,一死倒也是无所畏惧。且我觉得,二皇子未必能继承大统。”
姜昀目光坦荡,黎语盈但:“你不知,如今皇帝病重,皇后娘娘与国公爷左右二相掌管朝中事务,已然是一手遮天。
皇帝驾崩,皇后守在皇帝身侧,说皇帝临终前传位于二皇子,也是立嫡立长,名正言顺。”
姜昀道:“三皇子与六皇子如何了?”
黎语盈这更愁:“还能如何,今年西州雪灾严重,六皇子被皇后打发去了西州赈灾。
皇后娘娘又以筹备大婚,将三皇子如今清闲在府,自从皇帝昏迷,贵妃娘娘如今是半步不出余欢殿,想必是被皇后娘娘幽禁了。”
姜昀抬起眼帘,眼里神色复杂。呼吸越发急促。
黎语盈道:“皇子争储,你何必趟这趟浑水白白送命,这是迷魂药,你今夜把它下在宋嬷嬷和那宫婢的吃食里,在再找几个丫鬟,一把火把院子烧了,我在你二哥哥后门找人接应你。”
姜昀迟迟不接这迷魂药,低声道:“只要皇上一日还在,这局棋还没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