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棠哪听得进去,袖子一扬,一副作势离开。沈夫人冷喝一声:“棠儿!就算你去求姜家也没用,你听娘的,别再打姜家三小姐念想,你若是不中意小县主,除了姜家三小姐你任意一门亲事,娘也答应你。”
沈修棠陡然一冷:“母亲就这么不待见她?”
沈夫人胸口激动,缓了片刻:“你真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平定侯夫人亲自登门,你还瞧不出端倪,棠儿,我们沈家就你一个出息的嫡子,如今朝堂如何,你不比娘清楚,平定侯府这样的名门望族,姜三小姐有平定侯撑腰把话说明,这门亲事就已然没了指望,你又何必如此执拗,难不成你还要将整个沈家搭进去才肯罢休!”
沈修棠面色骤然一变,朝堂如今局势如何,他自然知道。东宫一日未立,朝堂一日不稳,立嫡立长一派,立贤立德一派。
如今朝堂争得最激烈的便是二皇子,三皇子,还有近日定了威武将军嫡女为六皇妃的六皇子。朝堂立储一事争论不休,皇帝身子又日益况下,今日上朝时,皇帝还咳出了血,把众大臣吓得心肝胆俱颤,生怕这东宫不立,日后势必一场腥风血雨。百官惶恐不安,有着狼子野心的皇子蠢蠢欲动。
沈修棠早就洞察出三皇子与姜家三小姐暗有情愫,那块白玉佩……他每回见姜昀视为珍宝,他便不喜。
平定侯府掺和进来,想必也是因贵妃早就有意亲上加亲,让膝下三皇子娶了自己嫡亲外甥女。
沈修棠双眸阴郁,眼下三皇子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着儿女私情,他这时候不算计姜昀,等三皇子事成后,哪还有回旋余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修棠随后语气冷峻对沈母道:“母亲,儿子今日下朝时,已经跟姜大人表明心意。这郡主府,母亲还是别去了。”
沈母一愣,片刻才喊着造孽,吓得旁伺候的丫鬟紧忙上前。沈母缓过来片刻,便让婆子备马车,直径赶去了郡主府,把两家亲事给应承下来,等两家说好,便将这是扬了出去。
沈修棠与姜佑安说时,姜佑安还有些晃神,见沈修棠语气恭敬,也思应不是玩笑话。
但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由父母去说亲,怎么这沈公子倒是自个儿开口讨婚事来了?
按理,沈修棠乃是当朝状元郎,又是文武双全,前途光明的好儿郎,这样有失分寸,不合礼法的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姜佑安紧忙回府与姜老夫人商量,姜老夫人听后直蹙眉,直呼不妥,姜老夫人倒也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谁不知道沈修棠如今是大齐朝赤手可热新贵人,日后封侯拜相大有可能。能攀上这样一个好姑爷,日后多有携带也是好事。
满意归满意,到底不是沈家长辈来提,要是仅因为这一句姜家便大张旗鼓,到时沈家长辈要是不认账,那他们姜家岂不是要闹笑话?
况且如今外头闲言闲语风头正盛,自己总不能出了差池,才惹一身臊。
姜佑安听后醍醐灌顶,一下明白其中要害,也跟着点头。
姜昀问完苏桃,再三确认沈家没有登门时,采薇侧过脑袋:“说起沈家公子,奴婢刚听闻,昨日沈夫人去了郡主那,把两家亲事定了下来。听说好像是娶郡主的诩和小县主来着。”
姜昀听后,挑眉,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才子佳人,算是良配。”
姜昀虽是狐疑,但沈家与郡主府定了亲事,她也不再恶意揣测。
姜佑安这日听到消息,脸上又红又绿,见着沈修棠,像是被戏耍了一番,恼怒之下径直拂袖而去。
沈修棠阴沉目光盯着姜佑安远去背影,昨夜里沈母就寻死觅活,差点是抹脖才逼得沈修棠答应了娶诩和小县主。
到底是心有不甘,沈修棠扯出一抹苦笑,他高看了自己,也小瞧了姜昀。用尽心思筹谋,天不利他,人不助他。
第六日时,外头传诩和县主与才子沈修棠定了明年开春为大喜的日子。这一下,诩和小县主热得不少人眼红。
姜昀坐在永昌侯府里头,黎语盈放下滚烫的茶盏,指尖带着殿余热。
今日黎语盈一身蓝湘绣琵琶袖古香缎襦裙,湖色螺线结针独梭绢单罗纱,发绾了个高云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玉兰花瓣脂玉簪,耳上挂着织丝绿玉髓玦,凝脂圆润的手上戴着一块通透翡翠,细腰曼妙系着海螺红留宿腰封,上挂了个扣合如意堆绣香囊,脚上穿的是绣攒珠鞋子,一颦一笑颇有些韵态。
黎语盈面色红晕,瞧着比先前养的圆润不少,脸上时不时挂着笑意,可见她今日好事多。
黎语盈放下茶盏后打量着一双莹然有光的杏仁圆眼,蛾眉曼睩,浓密柔润青丝绾在脑后,衣着素雅端庄的姜昀。
黎语盈看姜昀,美人坯子是美人坯子,只是面色有些憔悴。不忍有些心疼:“我可听说你府中又出了一些事,闹腾了许久。也难为你,这段时间都不能好好安生,憔悴消瘦不少。”
姜昀含笑的看了一眼黎语盈:“语盈姐姐倒是容光焕发,圆润不少,想必是我的福气都去了黎语盈那了。”
黎语盈一阵脸红,片刻板着脸:“你少拿我说笑。”
姜昀笑意更浓:“听闻近日胡夫人登门登得频,这又是邀姐姐去品茶,又是约着去看戏的。想必是相中语盈姐姐了。”
黎语盈故作愠怒,瞪了一眼姜昀,心底却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姜昀看后双目呆呆的看着黎语盈。
黎语盈道:“快吃你的茶,平日里说到你这儿时,你是半个字都不愿多说,调侃起我来,你倒是本事得很。”
姜昀也是眨了眨眼睛:“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当时嘴皮子功夫可比我厉害多了。”
黎语盈剜了一眼姜昀,放下茶盏道:“你可听说了?”
姜昀一脸糊涂,想着这几日的事一箩筐,真不知是说哪件,姜昀随口说了一件:“姐姐是说诩和小县主的亲事?”
黎语盈反倒诧异,反问:“诩和的亲事定了?”
姜昀讷笑:“语盈竟然不知,这几日外头都传诩和小县主与沈大人的婚事,佳人才子,好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