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姜月瑶大婚离着还有几日,姜昀让苏桃从屋里那一箱子首饰拣了一些比较贵重的收拾出来,让苏桃给姜月瑶送去,就当是给姜月瑶的一份薄礼。
苏桃不虞:“这些首饰都是十分金贵。一套下来都抵得过寻常百姓的一处小宅子了,且小姐还要送好几套过去!。”
姜昀双目轻笑:“心疼了?”
苏桃:“小姐就算拿这些东西赏给我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我都不曾这般心疼。这些好东西落到她那,真是心疼极了!小姐是心软了吗,为何要送她这些东西。”
姜昀听苏桃嘟囔,沉吟片刻:“我当然不是真心的送给她让她拿来当门面的。柳氏心疼她,父亲祖母要脸面,所以就多多给她添置嫁妆。
可这郡公府如何,她母女二人不知晓,你我还不知?就算她搬了座金山去郡公府,那也会被郡公府那群水蛭吸得一干二净。
我现在送过去,她不在意,兴许就是拿来充当数量,拿来压箱底的,但若是郡公府把她嫁妆悉数败光了,你说,像四妹妹这样的心高气傲,最不愿低我一头的人,落魄时看到我给她送的头面,也不知滋味如何。”
苏桃挑眉:“谁知那四小姐会不会瞧都不瞧一眼,就第一时间就拿小姐你的东西去典当了,”
姜昀嗤笑:“她自然不敢。”
自然不敢说,她日后若是成了皇妃,到那时自己送过去的人在郡公府提起一嘴,那自己送去出姜月瑶的东西,郡公府再穷也不敢丢这样的脸面。
横竖,都是给日后留下的笑柄,给姜月瑶留下一根刺罢了。
姜月瑶见了姜昀送来的几套贵重首饰,面色傲慢:“当真是三姐姐让你送来的?”
一丫鬟笑道:“是三小姐让奴婢给四小姐送来的。”
姜月瑶闻言,面色微缓,大手一挥,语气慵懒道:“都放下吧。”
等人走后,姜月瑶让人将东西送去嫁妆箱子里头去。
丫鬟刚回去请清泽院给姜昀回了差事。姜昀正嗯了一声,拿起绣了一半的牡丹。
刚拿起来不久,门外就传来悉数步子声响。
严妈妈进来找姜昀,那婆子进门便走过去随意瞧了一眼,看着姜昀手中的牡丹绣得十分精致,不由夸了一句:“三小姐的女红真是好。”
姜昀瞟了一眼严妈妈,双眸垂下,淡淡敷衍回了一句:“严妈妈过誉了,严妈妈来是有何事?”
“是京衙陈夫人今日携了家眷登门,老夫人让老奴来请三小姐去一趟,喝茶聊会天。”严妈妈回道。
姜昀脸色微变:“严妈妈,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适,你就替我回去回了祖母。”
严妈妈为难,要换是平时这也罢了,可如今姜老夫人夫人是要她一定让姜昀过去。
姜昀自然你也察觉到严妈妈的神色:“要是妈妈怕祖母不信,也可请郎中来把把脉。”
姜昀自从回府后,对姜佑安与姜老夫人就一直生疏远离,平日里送来的点心吃食让人放下就回去复命,不曾碰过。
就连晨昏定省也是日日称身子抱恙,没去过一趟。
严妈妈抹了抹额头细汗:“三小姐……就请三小姐看在往日老奴替三小姐办过不少事上,就别为难老奴了。”
姜昀一听,旋即蹙眉,替她办事情还是替银子办事情。
严妈妈见姜昀不买账,顿了顿:“若是三小姐说生子不适,老夫人怕是会领人一起来探望三小姐。”
双目淬冰,瘆得严妈妈低着头喘气。
姜昀拂了拂袖子:“想必今日来的陈夫人架子不小,祖母是十分卖面子给她了。就不知,祖母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严妈妈不敢回话,这样的话,她哪敢回。姜老夫人别有用心,这自然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
严妈妈低头:“三小姐,老奴把话带到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的出了屋里。
苏桃端着茶一旁看着姜昀:“小姐,去吗?”
见姜昀坐在那一动不动,“小姐?”苏桃轻声地唤道。
姜昀回过神来,平缓了一下呼吸,漠然道:“陈家夫人,我还真好奇陈家有什么魅力,能让祖母看上一眼。”
苏桃知道姜昀在想什么:“小姐去一趟,这瞧过了回来就是,奴婢不信,老夫人还能强留着小姐陪那陈夫人非得说几句话。”
苏桃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姜昀往外去了。
姜昀一路上只顾着由苏桃带着,埋头往前走。绕过朱红回廊,正要从花园走去颐春院时的时候,就听到了花园里有几个男子的交谈声,脚步声越走越近。
“要不是什么天仙货色,本公子才不稀罕这些没点风趣的女子。”一个少年的声音不满地抱怨道。
“公子消消气,夫人也是为了公子好。”另外一声音比较清脆的男声回道。
正走到拐弯处,前面一道拱门将人遮住,姜昀听见声音,刚抬头,一男子就怒气冲冲的撞了上来。
姜昀有苏桃扶着,只是吃痛的退了两步,那少年郎直接坐在地上,咳得十分厉害。
一旁的小厮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只见他身穿了件暗灰蓝色冰纨衣袍,腰间系着春带,有些发黄的发丝,眉下眼里含着怒意,体型消瘦,面色苍白,看着像是有病在身,身子不太健朗。
“岂有此理!哪个不长眼的……咳咳……”刚想不满骂人,气急了,又连续咳嗽,咳嗽声打断了后面难听的话。
姜昀定了定,一瞧是外男,又这样张狂,不用想便知道是陈府公子。
回京不久,姜昀便放采薇出去打听各府的闲话家常。也听过这陈家一下事。
外面传闻,京衙嫡子,陈桓不足月就从娘胎出来了,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体虚多病,六岁才会走路,这若是碰上个刮风下雨的天气,吹一下风,这陈公子就得回去用热水药浴泡上好些时辰,这些年陈家四处寻找神医药方,每日给陈公子炖补汤药,一日三餐只也吃药膳,可以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
以前听采薇说的时候,姜昀还以为这陈公子是个病秧子,应当会脾气温顺,如今一见,他这瘦弱身躯里装着的脾气倒是大的很。
都说伤肝动怒有伤身子,也活该这陈公子十六岁了,身上的病根还不能断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