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听姜佑安这番说辞也是有理,但仍不放心道:
“世事难料,若是真有你应该如何?”
姜佑安颇有不耐烦,这时门外小厮刚好叫唤:“主君上朝的马车已经备好在门外侯着了。”
姜佑安看了一眼姜老夫人,姜老夫人轻声道:“去吧,今日天气可能下雨,记得备一把伞。”
姜佑安敷衍点头,拿起桌面上的官帽配戴好后甩着衣袂大步出门。
姜佑安进了宫门在大殿门口侯着时,群臣同僚私下窃窃私语,还不时投过目光看着姜佑安。
姜佑安难免不自在,当官这么多年,能遇上群臣还没开朝时就私下议论纷纷的次数寥寥无几,且大多数都是大事发生的前兆。
姜佑安看那群同僚看自己的眼神,心中惶恐怕议论的事与自己有关,近日皇帝因党派一事大发雷霆,姜佑安生怕自己无辜受连,心底是又慌又渗。
更是直痒痒也想听听议论到底是些什么事。
姜佑安每回靠近,同僚就缄口不言,姜佑安尴尬的摆着官帽抿着嘴角笑了笑,有的同僚也点头回了一笑,有的板着脸当没瞧见。
姜佑安碰了几次壁,缩头缩脑的回了自己位站着,刘以德越过人群站在姜佑安身侧,附身耳语道
“姜大人,听闻昨日郡王夫妇二人借着赔礼道歉为由登门为难,还逼死了你府中一个婢子。
听说还是辛亏是徐公公来得及时,这郡王夫妇二人碍着徐公公面子不敢发作才作罢。
这郡王妃是出了名的跋扈,姜大人区区男子汉大丈夫还在自家府邸还要受妇人刁难,这也难为姜大人你了。”
谏台侍郎杨刻冬轻轻拍着姜佑安的肩膀。
杨刻冬是刘以德的得意门生,杨刻冬入京考榜时还是一个贫穷寒酸书生,才华横溢却苦于没钱打点,导致才华淹没,在考了两次榜都无缘中榜。
当年杨刻冬写的文章机缘巧合下送到了刘以德跟前,得了刘以德赏识,当年的杨刻冬已经人到中年。
此后也是靠着刘以德入仕,杨刻冬是刘以德得意门生,本应靠着刘以德在朝堂中的人脉,在朝堂中平步青云本不难才是。
但偏偏杨刻冬自持才华横溢,生性清高孤傲,更是不屑于官场暗地里圆滑那一套,得罪不少同僚高官,杨刻冬初入仕途前几年也算吃了不少苦头绊子。
后不知何缘故从一个管皇城街道琐碎事的小官慢慢升到了四品,这几年慢慢的更是升到了谏台侍郎。
杨刻冬品性耿直,除了与恩师刘以德有交情,平日里多是一人独来独往。
杨刻冬在朝堂弹劾上谏时也不避讳,这明面暗地结下梁子都不知多少茬,也正因这一点,这两年越是深得皇帝信任。
姜佑安看来人是杨刻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额头直冒虚汗,客气道:
“杨大人言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杨大人可信不得,信不得。”姜佑安声音越发细小,眼里四处打量。
杨刻冬比姜佑安年长十岁有余,这一生经历过贫穷艰苦,也历经过官途失意才到了今日这身份。
而姜佑安,出生富贵官家,年幼时还是丞相之子,除去被贬岐州那次,仕途可谓是顺风顺水。
杨刻冬会意,呵呵笑了笑:“姜大人可有听说过人言可畏?”
杨刻冬话了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佑安。
“常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外面传的是不知虚实,姜大人这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的应该是实了吧?
这外头传昨日郡王夫妇二人在你府中的那些事,虚的实不了,实的也虚不了,姜大人你说是不是?”
杨刻冬一番话,姜佑安听明白了,但也依旧装着糊涂。
“杨大人,这……”
杨刻冬伸手打断了姜佑安“这是姜大人家事,与老夫多说无益。上朝了。”
姜佑安抬头看去,前面的人都有序进入殿内。
姜佑安点了点头,也跟上了步子,杨刻冬在后面捋胡须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姜佑安意味深长的跟上了步子。
入殿百官朝拜后早朝,底下群臣陆续上奏事宜,姜佑安一直聆长耳朵细细听着,悬着的心盼着早点下朝。
等快下朝,姜佑安心里渐渐放松时,杨刻冬看了一眼姜佑安,出列高声喝着
“臣有事有奏!”
齐景焱坐在龙椅上刚翻到杨刻冬昨日急着上呈的折子,瞟了一眼杨刻冬
“杨爱卿所奏何事?”
杨刻冬双手呈上一折子,徐公公看了齐景焱脸色,会意下去接过折子递上去。
“臣所奏之事事关郡王爷!臣要弹劾郡王爷借着三月接着赈灾中饱私囊,暗吞老百姓救命钱!
臣要弹劾郡王爷私下经营盐引子,私下经营火药以及在坊间私下开赌坊!
还有臣要弹劾郡王爷这些年私交学子,暗里卖官求荣私结党派!
臣还要弹劾郡王爷郡王妃二人忤逆皇上圣裁,仗势欺人昨日到京中侍郎府中逼迫姜家三小姐磕头认错,逼得姜家三小姐身边婢女自戕而亡!
臣还要弹劾郡王爷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强取豪夺京郊良民田地庄子!逼得许姓一家五口报官无门含恨而亡!”
姜佑安脑中嗡嗡作响,背后冷汗潺潺,今日出门前他老母亲说的都应验了!
今日朝中果真有人敢弹劾郡王爷,还拿郡王与自己府邸的事做刀子。
姜佑安眼下心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今日早晨要是把那事当真了,想了一下对策也不至于眼下这般措手不及。
与姜佑安一样惶恐的还有老郡王,老郡王瞟了一眼隔壁淡定的长孙礼,长孙礼站的笔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连看都不曾看老郡王一眼。
齐景焱看了杨刻冬递上去的折子。
“皇叔有什么可说?”
老郡王挪着步子“皇上明鉴!臣是皇家血脉,怎会做这些私下经营敛财,草菅人命的事来!更不敢做出一卖官求荣私交党派!
老臣倒是想问问谏台侍郎怎么无故的就空口白话扣这些罪名给老臣身上!皇上,老臣冤枉啊!”
杨刻冬横眉星眼看着老郡王:“郡王爷说我空口无凭,郡王爷你就这么笃信你做的那些腌臜勾当做的严实就可以瞒住众人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郡王爷若真清白,何等皇上下旨让刑部查查再喊冤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