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知夏顺势握住了雾明熙的手,手指头在他的脉上探了一下,不得不感叹,小家伙恢复得是真快,退烧之后,一夜一日的时间,居然好了个七七八八。
“姐姐,母亲说,姐姐同意,我才能下地去玩。姐姐,我今天可乖了,一直在床上等你回来,答应我出去玩,我才出去玩。”
看着活蹦乱跳,神色正常的弟弟,雾知夏心里对上苍充满了感恩,她将弟弟搂在怀里,抚摸着他柔软的身体,“那你告诉姐姐,你想出去玩什么?” 雾明熙一时想不起要玩什么,那么多好玩的游戏,荡秋千,捉蚂蚁,斗蟋蟀……,这些姐姐都不玩的吧?可他想和姐姐一起玩,怎么办?
雾知夏一看,就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她松开弟弟,点了点弟弟挺翘的鼻尖,“你生病了,要卧床静养,不能到外面吹风。姐姐就在屋子里陪你玩,好不好?”
虽然不能出门,雾明熙朝窗外看了一眼阴暗的天空,他的小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失望,反而很开心,“姐姐,外面其实不好玩,姐姐陪我玩的话,我就在床上待着。”
雾知夏吩咐紫薇,“你去把我小书房柜子里,第三层第一格第三部《三字经》给我拿来。”
“姐姐打算教我读书吗?”雾明熙也不傻,一听《三字经》,一张小脸就垮了,他不想读书啊! 玩,不香吗?
夏氏气得恨不得上前拧一把雾明熙的耳朵,儿女都是债啊,若说方才,她还在为吴氏幸灾乐祸的话,这会儿报应就到了她的头上了。
雾明熙是雾家的长房嫡孙,若是不好好读书,不会读书,公爹和相公会不会怪她夏家的血脉不好?
会不会后悔与夏家结亲?
夏氏气不打一处,“你大姐姐多忙啊,愿意给你启蒙,你还不乐意,你这孩子,让母亲怎么说你好?” 雾知夏笑着朝夏氏看了一眼,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夏氏就有自惭形秽之感,忙闭嘴不说话了。
罢了,儿子就交给女儿头疼好了,横竖她也懒得管。
“熙哥儿不愿跟着姐姐读书吗?”雾知夏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她抿了抿唇,
“姐姐还以为,熙哥儿很想跟着姐姐读书呢,姐姐还想教熙哥儿识字,比别人家的弟弟都要聪明,让别人都来羡慕姐姐呢”
还能这样? 雾明熙原本有些沮丧,此时就跟一只斗鸡一样,意气昂扬,“姐姐,我想识字,想读书,姐姐,你教我吧!”
他也好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羡慕姐姐有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弟弟啊!
雾知夏心头暖暖的,她无限疼爱地揉了揉弟弟的头,“等熙哥儿的病好了,姐姐送你一把小弓,姐姐再教你骑射。”
“真的吗?”雾明熙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就想下床,他要是蹦几下,姐姐会不会觉得他的病好了呢?
夏氏看着姐弟俩亲热的样子,也难免感慨,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忍不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不想打扰二人。 “太太,酉时三刻了,该摆饭了?大姑娘的饭摆在太太这边吗?”田嬷嬷问道。
这话,若是以前,田嬷嬷问都不会问,也是最近瞧着大姑娘和这边亲近起来了,她才会问一嘴。
夏氏很犹豫,她一向觉着,自己对大姑娘好那是应该的,毕竟以前王家做这门亲事的时候,条件就是她嫁过来,要把大姑娘视若己出;大姑娘待她不亲,那也是应该的,她毕竟只是大姑娘的继母。
她如今也不知道,大姑娘是怎么一个章法了。
雾知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紫薇也过来问摆饭的事,她索性道,“把饭摆在太太这里吧,母亲,我肚子饿了,就在母亲这边吃了再过去。”
夏氏自然是求之不得,忙道,“今日厨房准备了些什么菜?有没有大姑娘爱吃的,没有的话,就让小厨房这边做。”
夏氏的小厨房还是当年王氏留下来的,这些年一直形同虚设,若大姑娘愿意在她这边用饭,以后,就可以用起来了。
扶云院这边其乐融融,春晖堂里却是愁云惨雾,去往雪家的婆子回来后,正在向马氏说雪碧柔的情况,那惨状,真正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二太太昨晚送姑娘回去,是在雪大太太跟前提了一嘴,说令拘着姑娘些,姑娘要跪三天祠堂,抄一百遍《女论语》,说是老太太为了姑娘好。雪大太太倒也没多往心里去,只让人把姑娘送到祠堂去了。”
送雪碧柔回去的婆子,原是马氏给女儿的陪嫁,姓贾,如今服侍雪碧柔,抹了一把泪,“谁曾想,今日晌午后,宫里突然就派人来过问这件事,还去雪家祠堂看了,说雪家对姑娘太宽容,也难怪姑娘做出那等事来。”
贾嬷嬷眼见马氏气得都快厥过去了,她没敢把宫里嬷嬷的原话说出来,那嬷嬷居然说,姑娘做出那等陷害姐妹,恩将仇报的歹毒事来。
一个姑娘家,被冠上“歹毒”二字,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容嬷嬷眼见马氏被气得不轻,生怕她有个好歹,朝贾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说了,劝解马氏道,“大姑娘进宫也进过了,一时半刻也不会再得召见了,将来时日一长,宫里哪里还记得大姑娘。以后大姑娘还不得在老太太的手里,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即便大姑娘得了一盆兰花又如何?也只能代表,皇后之前对大姑娘还算满意,今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亏得还是王氏养的,也不过如此!”老太太气不打一处,十八子重新穿好了,马氏一粒一粒地捻着,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她的柔姐儿命苦,六岁就没了亲娘这些年,她捧在手心里长大,只要想到,柔姐儿这会儿在雪家受磋磨,马氏的心都在滴血。
“你过来的时候,柔姐儿可用了晚饭?吃的什么?用的多不多?”
雪碧柔不在了,马氏的精气神都被抽没了。
甲嬷嬷不敢说,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都在打颤。